賽菲斯特家主的話音剛落,燈光重新亮起。樂手重新奏響哀傷的喪曲,酒意流轉間,仿佛整個宇宙都在為這場荒誕的悼宴傾倒醉意。
芬瑞爾斜倚吧台旁,捏着紅酒杯也不喝,就隻是緊緊摟住他那個酷似銀翼少将的那個雌蟲,仿佛喜愛的緊。
暗裡則是低聲提醒愣神的銀灰色頭發的雌蟲,“回神。”
赫洛睫毛一顫,松開的掌心上露出半弧月牙狀血痕,又被迅速藏進袖口。
他垂首,脖頸又折成柔順的弧度——完美複刻拍賣場訓練手冊裡那些三等雌侍該有的怯懦,在不同于一般矮小的雄蟲懷裡像是一個乖順的玩偶一樣。
漂亮的臉龐吸引了許多雄蟲的目光,包括聖殿的六長老。
“洛克閣下不嘗嘗這次特供的飲品‘贖罪冰’麼?”西瑞爾·雷納爾晃着高腳杯靠近,杯底藍色的絮狀物像是不融的冰層。
“幸會,但是我還是更喜歡适合慢慢喝的梅洛紅酒。”芬瑞爾知道他的心思,主星系的雄蟲向來喜歡交換雌侍,要的就是得不到的。
把主意打到赫洛身上已經足夠讓他惱怒,偏偏現在還不得不與對面虛與委蛇。
“……哎。”雷納爾剛剛準備說些什麼,兩人的視線就被驟然響起的喝彩吸引過去。
宴會廳中央升起環形懸浮台,十二名戴着抑制環的雌侍正表演節目。
“賽菲斯特家族的葬禮……倒是比一些慶功宴還要更熱鬧。”芬瑞爾抿了口酒,目光掃過已經開始與賓客攀談的賽菲斯特家主。
老雄蟲家主的嗓音裹着虛僞的悲怆,仿佛全息投影中尤安上将的軍裝照不是遺像,而是他胸前的又一枚勳章。
但是怎麼不算呢?這場喪禮已經完全變成了賽德裡安家族提高聲譽,交接人脈的活動了。
至于死去的雌蟲上将,不管之前有多得民心,現在已經完全消散在塵埃之中,不管是虛情還是假意,蟲本逐利,抱住賽菲斯特家族的大腿才是來客的目的。
“這是主星系最新流行的餘興節目。”某位大腹便便的雄蟲湊過來,眼神貪婪地勾勒了一圈赫洛精緻的臉。
赫洛在他臂彎裡發抖。
不是恐懼,而是在竭力壓制自己沸騰的殺意。
那些舉杯附和的賓客們讓他想起一些醜陋的東西——他們贊美家主“顧全大局”時的嘴臉真是想讓他把這裡的所有東西都狠狠撕爛。
“您估計平時不看軍事消息,所以有所不知,”西瑞爾·雷納爾又幽靈般貼近,胸針上的的鸢尾花紋在吊燈下泛着冷光,“聖殿最近在與反叛軍那裡又折了幾支重點軍隊。”他晃了晃酒杯,“所以戰事吃緊不得不節約用度啊……”
芬瑞爾知道這雄蟲為什麼這麼陰魂不散的原因,出于僞裝的必要,他不得不擺出雄蟲該有的驕矜。
“所以葬禮從簡?”他嗤笑一聲,主星系怎麼可能縮減十二家族的開銷,沒有說出真正的猜想,無非是賽菲斯特家主怕他雌君尤安上将的舊部從悼詞裡聽出一些端倪才恨不得立刻把這件事情揭過去吧。
“聰明蟲容易作繭自縛,我還是更喜歡從心所欲……我實在喜歡這雌蟲,不知道閣下能否割愛?”雷納爾看雄蟲一直不接話,終于決定直接挑明。
蝴蝶蘭的信息素驟然翻湧,然後被抑制環無情壓下去。
懷裡雌蟲像被吓壞了一般,手腕一抖就打翻了酒盞,琥珀色的液體潑濕了雄蟲的禮服下擺。他本能地想伏地顫抖,卻因為雄蟲緊緊扣住腰身而動彈不得,隻能喃喃道,“奴該死……”
“确實該死。”芬瑞爾低笑了一下,“等會兒看我怎麼罰你。”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掃了一眼目睹看全程的雷納爾,“看來我家洛蘭還是更喜歡我一點,實在是不忍割愛。”說完就拉住雌蟲的手腕,“我要去換身衣服,失陪了,雷納爾閣下。”
說罷便直直地往更衣室去了。
等一進更衣室,沒了他蟲,芬瑞爾便不再僞裝,隻是有些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扣住雌蟲手腕的手,背在身後撚了撚,似乎還能感受到那股鮮活的觸感。
赫洛擡眼就看到被潑濕的禮服緊貼在人類身上,透出蜜酒般黏稠的琥珀色,掃過那雙手,瞳孔縮了一下,想偏過頭去,卻又覺得有些小題大做,隻是又控制不住想起宴會上的事情。
“我……”人類剛剛想說些什麼,赫洛仿佛察覺到什麼,拉過他的手,寫了幾個字。
——隔牆有耳。
芬瑞爾微不可聞地歎了口,真是一刻也不能松懈。
“雄主,奴來服侍您。”
話是這麼說,芬瑞爾一個飽受自由平等教育的純正人類總不好真的真就站在那裡。
于是他不等赫洛動手,就直接脫下濕透的禮服,精悍的脊背便直直地顯露在赫洛眼前。赫洛的掃過他肩頭和背上深深淺淺的疤痕,喉結動了動。
等芬瑞爾回頭,他便驟然偏過頭去,把更衣室準備的備用衣服遞過去。
沒看到嗎……芬瑞爾又磨磨蹭蹭半天,把繁複的禮服換上,在更衣鏡裡試圖看赫洛,結果一晃眼,兩個人就這麼對視了。
卻似觸電一般,雙方慌亂又急促地急忙移開眼,空氣裡彌漫起一絲難以言說的局促與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