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洛察覺到背後如有實質的目光,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随後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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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艦升空時,233成功地在兩位的刻意無視下“偷偷”篡改了導航參數。
赫洛盯着屏幕上悄然偏移的航道,在陸溯影看不見的角度閉了閉眼——
謊言與真相在隕石帶交彙,而他們将心照不宣地踏入同一場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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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星艦降落在K-9小行星帶的廢棄港口時,鏽蝕的金屬甲闆發出瀕死的呻吟。
往下隻能看見霓虹燈與油污髒水交織成的一片糜爛的光海。
廢棄的星艦被改造成低級的賭場和窯子,燃料管裡流淌着劣質酒精,低等的蟲族們蜷縮在生鏽的機甲殘骸裡渾渾噩噩。
高處的富人區卻處處鋪着華麗的天鵝絨,水晶吊燈折射出虛假的星空。賭場外圍都帶着一股散不去的紙鈔的油墨味、烈酒的迷醉味,蟲頭攢動。
對視一眼,兩人就來到賭場入口。
“每人二百結晶押金。”等赫洛幹脆利落的刷了卡,機械臂就從貨架上批量生産的劣質面具中按順序拿出了兩張面具。
狼與狐狸的浮雕因為粗劣的激光雕刻模糊了輪廓。
陸溯影擡手調整狼形面具的皮質綁帶時,看見赫洛那張鎏金狐狸面具隻遮到鼻尖,露出的下颌線條緊繃,中和狐狸面具自帶的狡黠感。
他們同時轉頭看向狂歡的蟲群。
在賭場突然爆發的歡呼聲裡,兩人混在狂熱的賭徒群裡進入這個銷金窟。
兩人混在圍繞着鬥獸場而沸騰的蟲群裡,目光已經鎖定了蝕陰的首領——“蝰蛇”正摟着一個低級的雄蟲和一個漂亮的雌蟲,看着鬥獸籠中抵死掙紮的雌蟲大笑,眼底閃着醉醺醺的紅光。
“下注!下一場用雄蟲信息素當賭注!”莊家嘶吼着敲響銅鑼。籠中兩隻低等雌蟲被注射了過量興奮劑,翅膜充血到近乎透明。
陸溯影和赫洛分頭行動,三杯加料的烈酒被推向屬于蝰蛇的卡座。
赫洛則悄然貼近電力中樞,指尖彈出微型裝置——燈光驟滅的刹那,尖叫與碰撞聲炸開。
“電路故障!啟動備用能源需五分鐘!”保安的吼聲淹沒在混亂中。
陸溯影笑了笑,赫洛很适合當電工。
每次最先下手的就是可憐的電力中樞。
陸溯影閃到蝰蛇身後,槍管抵住他後腰:“閣下,最好不要掙紮……不然我不知道我的手會不會抖。”
趁他猶豫的片刻,陸溯影早早備好的肌肉松弛劑已經精準刺入其頸側,在黑暗的幫助下把人拖到了垃圾處理間。
酸腐的味道是最好的清醒劑。
“你們怎麼可能能找到這兒?”蝰蛇大駭,“聖殿的坐标加密應該……”
“應該連蝕陰自己都解不開?”赫洛笑了笑,“巧了,我們恰好認識幾個愛管閑事的聖殿叛徒。”
其實塞德裡安傳來的消息遠遠沒有那麼詳細到這個地步……論功勞,真要感謝那個藍色的球。
“聖殿給你的藥劑?” 赫洛冷冷問,心裡百轉千回,面上也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什……什麼聖殿……”蝰蛇的肺部發出漏氣的嘶鳴,他開始大喘氣來逃避,不肯承認,可惜對面隻是為了求證而非答疑。
“誘導劑裡摻了雌蟲神經溶解酶,我不覺得蝕陰有這種技術。”
“聖殿許諾你什麼?新星系的統治權?還是……”
“都有!都有!更不要說他們還答應給我真正的雄蟲!”
意識到他們什麼都知道,蝰蛇突然癫狂大笑,“垃圾星隻有那些廢物的殘次品……但聖殿有S級雄蟲的基因!”
“蟲崽身上的藥劑是雙重保險——既可以引發獸潮轉移視線,還能廢了你們去救援的軍雌。”
“最劃算不過的行動……”
“聖殿即蟲母的意志——不得反抗,不得掙紮!你們背叛蟲母,不得歸根!”他最後低聲喃喃道。
賭場燈光重亮時,蝰蛇已變成一具“醉酒猝死”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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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回禮了。”赫洛語氣狠厲。
在垃圾星肮髒的夜風裡,兩隻面具被抛進焚化爐。
真正的狩獵,此刻才揭開帷幕。
誰是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