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直接起身,拔下華美的鳳簪,像變了個人一般。
冷笑,“陛下之前應允過臣妾,想要什麼都可以。”她神情痛苦,陷入癡妄,“我隻要柔嘉——”
“柔嘉死了。我不要貴妃,也不要當皇後了,我隻要柔嘉活過來——”
跪了一地的宮人。
林姑姑攔不住燕貴妃,一遍又一遍地勸,可她卻像是着了魔,鳳簪落了地,烏發散了下來,像個瘋子。
一旁姜歲急忙上前,抱住燕貴妃,一下又一下地安撫。
“娘娘……”
燕貴妃卻緊緊地摟住她,似悲喜,“柔嘉,母妃給你做了最好看的裙子,你喜歡那些裙子嗎?不喜歡我讓宮人重做。”
“喜歡。”她應了一句。
——
景仁宮内。
噤若寒蟬。
“陛下,貴妃娘娘睡了。”太監上前小聲彙報,不敢看景元帝的臉色。
燕貴妃自連喪二女後就有瘋症。直到姜歲的接近,她才漸漸正常,這兩年卻病得越發重了。
纏綿病榻。
一天大部分在睡。
時常犯病,喊夭折的女兒。
每次長慶公主回來,才正常一些。
“皇叔。”
姜歲從内殿出來,心情低沉,看着地上的鳳簪,無奈歎氣,彎腰撿起,讓邊上的侍女好生收好。
她不是第一次看燕貴妃犯瘋症了。
景元帝在燕貴妃瘋了一樣喊柔嘉的時候,神情不變,就這麼安靜地看着鬧劇。
“歲歲,和裴頌待着好玩嗎?”景元帝突然提到裴頌。
姜歲摸不着頭腦,點頭,“我與他自幼交好。”
景元帝沒再多言。
“皇叔,鳳簪太貴重。”她湊到跟前,鄭重地把鳳簪裝回玉盒,避開太監伸出來接的手,走到景元帝跟前,半仰頭,“皇叔。我想讓所有人高興。”
三年前被景元帝訓斥責罵,她直到如今也不改分毫。
立後已經被駁了兩次。
太子堂兄和檸之根本就不會眼睜睜看着燕貴妃成為皇後。祖母也會生氣。讓三哥生出不必要的幻想。
景元帝沒有看那極具象征意義的鳳簪。
他瞧着自幼在宮中長大的侄女,笑了笑,“朕想給而已。”
“有人同我說,我的一時興起背後卻傷害了很多人。”
姜歲本來想把那句聽起來很高深的話對景元帝說一遍,但又記不太清,太拗口了。隻好改了一下。
她郁悶極了,大雍的話太複雜了。
太監聽到這一句,人都吓了一跳。這是當衆勸谏陛下啊。
景元帝沒有生氣,饒有興趣。“是謝卿嗎?”
“嗯。”
“歲歲不是讨厭他嗎?”像是閑聊。
姜歲不假思索,“但他說的有道理。”又接了一句,“和父王說話一樣有道理。”
“歲歲長大了。”
景元帝忍不住感慨,讓太監收回鳳簪。
他不可置否,邁步進入内殿,坐在床榻一邊,就這麼靜靜地望着上面睡得不安甯的美人。
她面容痛苦,連睡都睡不好。
終究是心軟了。
景元帝親自替她蓋好被子,掖了掖一角,揉開她緊皺的眉頭。
他一待,就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