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巧了。
避開長慶公主還能理解。
燕貴妃失去自己的女兒後,把長慶公主當成自己的孩子。
長慶公主性子像她,赤誠熱烈。燕貴妃對她好,她都記得。
這兩年,燕貴妃瘋病愈發嚴重,待在景仁宮閉門不出,精神不濟,纏綿病榻。
所以淑妃從來沒有想過對燕貴妃下手。
“她那個蠢貨想不到這些。”淑妃若有所思,燕蘭殊這人簡單,一眼望到底,連罰人都懶得找理由,随口一句就罰。
背後肯定有人給燕貴妃出謀劃策。
四公主委屈,眼淚不停地掉。
“母妃,燕貴妃這一打一罰,整個後宮都知道了,他們都看笑話。還有七皇妹她們肯定嘲笑我。”
她捂臉哭。
景元帝子嗣不多。公主夭折了三個。前三個公主早已嫁人,四公主由淑妃所出,五公主則是昭元皇後所出,七公主由蔣婕妤所出。
大概是因為燕貴妃連失兩女,她再嚣張跋扈,也沒有對公主怎麼樣。
今日是第一次訓斥責罰公主。
“燕貴妃手握鳳印,有管轄後宮的權力。”淑妃歎氣,雖然景元帝讓她協助管轄後宮,但也是因為燕蘭殊病了。“你父皇又偏心她。此事最多也就是前朝言官參她幾句。”
但是燕貴妃最不怕的,就是上奏參她。
景元帝從不理會。除了在燕貴妃這件事上與前朝不合,他勵精圖治,政績斐然,治理突出。
再加上,燕貴妃雖是宮廷舞女卑微出身,但是父母雙亡,與家中不親近,無外戚之禍。雖盛寵但無子嗣,無奪嫡之争。
隻是在後宮任性妄為。
景元帝膝下有七子,大皇子和二皇子夭折,剩下五個。
太子溫文爾雅,能力突出,具備極高的政治才能,是皇後嫡子,母族強大,自小由太傅等人教養,百官稱贊。
而三皇子由宮婢所出,念及孕育皇子有功,封了個才人,可惜福薄,在三皇子五歲時病重離世,剛好燕貴妃連失兩女,傷心欲絕,景元帝讓他養在燕貴妃膝下。
五皇子由德妃所出,性子直爽,不愛政事愛逍遙,寄情詩書禮樂。
薛婕妤的四皇子才能不顯,性子安靜怯懦,比起兄長顯得平庸。平時有太子和三皇子的場面,膽小怕事,都不願意去,在宮裡和隐形人一樣。
許才人生的六皇子和淑妃生的七皇子年幼,一個才十歲,一個六歲,尚不知事。
“輕點輕點。”
四公主痛呼出聲,敷藥的宮女驚慌跪下,連忙告罪,一臉惶恐。
淑妃擺手,“起來吧,你先下去。蘭香,你來給公主上藥。”
蘭香應是,上前俯下身子,動作輕柔。
那名宮女連忙退下。
淑妃早早讓宮女帶七皇子出去玩了,并告誡宮裡人不準向小皇子透露今日事情,出去玩避開嚼舌根的其他宮人。
若是聽到他們談論公主罰跪,直接拉下去打闆子,送去浣衣局。
淑妃輕輕晃了晃手腕上的藍田玉镯,眉間緊鎖,盯着哭得難過的四公主。
“你背着我做了什麼?”
四公主停下哭泣,頓了頓,眼神躲閃。
“沒有,燕貴妃就是看我不順眼。”
淑妃知道自家女兒的性子,冷笑,“燕蘭殊可不會無緣無故地向誰發難。”
她不得罪燕貴妃,也不接近。燕貴妃從來沒有向她發難過,也是客氣的。
四公主不敢看淑妃。
氣氛冷靜。
隻有蘭香在盡心盡力地上藥。
四公主撐不住淑妃的眼神,委屈巴巴,“我讨厭長慶。所有人都喜歡她。皇祖母疼愛,父皇寵愛。我到現在都沒有封号,她卻有。”
淑妃冷笑。
“本宮跟你說了多少遍,長慶不會久居京城,她隻有年關才回,你忍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封号的事五公主都沒有說什麼,你計較什麼?”
淑妃對長慶公主也是不過分親近卻不生疏。
“五皇妹如何會計較?她與長慶素來交好,而且,她一個病……”
秧子。
“啪——”
沒等四公主話還說完。
淑妃親自給了四公主一巴掌,目光冷冷清清。
“她是嫡公主,太子殿下的親妹妹。”
“比起長慶,她才是壓你一頭的人。”
四公主哭得更厲害,臉上紅腫。
“母妃,為何我被欺負你每次讓我忍讓,我也是公主。你為何不能像燕貴妃護長慶一樣護我?”
淑妃簡直想氣得吐血。
她苦心積慮,不争不搶,如今有一子一女,赢得景元帝憐惜,燕貴妃對她沒有什麼壞的觀惑。因為燕貴妃跋扈,太後娘娘更重視她。她的背後也有太後撐腰。
母族也蒸蒸日上。
四公主與七皇子自幼錦衣玉食,不比長慶公主和五公主差。
這些換來她女兒的指責。
“琅琅你記住,争鬥不隻有明争,還有暗搶。”
蘭香給淑妃擦手,她扔下帕子,意味深長,“若是你的母妃不是本宮,今日你跪完連太醫都請不到。”再狠心一點,苛待飲食,這膝蓋直接廢了。
四公主停住了哭泣。
“說吧,做了什麼好事?”淑妃逼問。
四公主張了張嘴,“我就是把長慶送花反被人參的事宣揚了、一、下、”越說越小聲。
聽到這淑妃都想再給她一耳光。
“你喜歡那個謝淮止?”淑妃是個十足的聰明人,直接看到關鍵。
四公主眼神躲閃,不說話。
“為何針對長慶?”
“我,”四公主擡頭,小心翼翼,“京中都知道,長慶公主婚嫁自由。她送謝公子花,若是看上了……”
如果送花反被參被那麼多人笑話,長慶可能生氣,就讨厭謝公子了。
她想得很簡單。
淑妃秀眉一皺,再次歎氣,不知道該從哪邊教訓。“長慶不會在京城成親。”她提點道。
“祖母還有燕貴妃都想把她留下來……”四公主小聲嘟囔。
“明王妃便是先例。長慶像極了她母妃。漠北王絕對不會允許她嫁京城。”
“燕貴妃蠢,後面總有一天聰明,長慶留在京城,并不是為了她好。”
淑妃不緊不慢地分析,看着呆愣的女兒,有一種無力感。“謝淮止不适合當驸馬,我已經給你相看了幾位青年才俊。”
四公主直接反駁,“我不要。”
淑妃沒有強逼。
“你是公主。”
四公主以為淑妃又要教訓她,耷拉着腦袋。
“不準耍任何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三個月,若是謝淮止親自向你父皇請求賜婚,我不幹涉。或是他對你亦有意,肯來向我表明對你的真心,我親自去向陛下求賜婚聖旨。”
話鋒一轉,“若是沒有,老老實實從我挑的人選驸馬。”
四公主錯谔。
哪怕是五公主,婚姻也隻能任景元帝賜婚。
“娘娘……”蘭香有心勸阻。
“你是我女兒,長慶有的我會盡力給你,不用羨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