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混着消毒水的味道,行走間于鼻腔越發清晰。路榆相為劉平清蓋好被子,對潘徹說:“麻煩了。”
“路哥你跟我還客氣什麼,”潘徹傻笑一聲,将劉平清的安危攬在自己身上:“别客氣,這活兒别人想要還沒有呢。”
潘徹說的倒也是實話,他幫着照顧劉平清,路榆相和裴況帶他躺赢,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
路榆相在劉平清倒下後将人抱上床,翻身發現人背後竟然有一道狹長的刀口,皮肉翻出,鮮血自上而下染紅了後背。
副本沒有醫院,碰上醫生的概率更是少得可憐。路榆相沒辦法,隻能先到前台想辦法弄到了消毒和止血的藥物,簡單處理過傷口,剩下的就隻能看劉平清自己了。
裴況見路榆相從早上起臉色就一直繃着沒笑過,安慰說:“金烏城的主事人什麼場面沒見過,這麼點傷死不了。”
金烏城,又是金烏城。
路榆相之前在玩家中心辦理入住的時候也看見。
“金烏城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路榆相思考過後問。
裴況一時間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更沒想過有一天會聽見一手搭建起金烏城的人問他:金烏城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金烏城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有人說它是惡的發祥地,因為建造它的人本就心思不純,但真正住在裡面的人卻又自得其樂。
裴況覺得這個問題不該由他來回答,所以隻對路榆相道:“你去看過,就知道了。”
“那主事人又是什麼意思?”路榆相抓着問題不放,仿佛今天裴況不給他一個交代,就不會讓他走。
路榆相遲早也會知道,裴況覺得與其讓他從别人口中聽到還不如自己先告訴他:“金烏城是由上一任排行榜第一的玩家一手組建,主要是為遊戲能力低下的老弱婦孺提供一處安身之地,讓他們能在住宿穩定的情況下不用頻繁進出副本,隻需要卡着三個月的最後期限。上任城主将金烏城租下來,長期為玩家提供便利,但由于場地有限,所以會卡人,再綜合其他因素金烏城也需要治安,城主便從他撿回來的孩子裡挑選合适的以維持秩序,也就成了現在的主事人。”
路榆相下意識問:“金烏城的主事人很多嗎?”
“也不是,真正要說的話不僅不多,還很少。”
路榆相示意裴況最好一口氣說完,裴況笑了笑,又接着道:“再大的孩子那也是孩子吧?所以後面城主隻從這群孩子裡挑出來幾個人才出衆的成為主事人,又破例招進去一批青壯年,給他們每個人提供住宿,新招進去的這批人分成組挂名到每一個主事人名下,金烏城的秩序才總算好起來。”
“主事人一共五個,多的我再不知道了,人内部的事情我怎麼知道清楚。”
裴況說着說着,腦子裡突然記起路榆照顧劉平清的模樣,路榆相可從來沒有這麼對過他,不論曾經還是現在。裴況嘴上好像突然被抹了辣醬:“你要是真想知道,等裡面那位醒了,大可以去問。我保證,一定有問有答。”
小屁孩不知道暈倒前說了什麼,路榆相先前那麼不待見他,現如今恨不得黏在人身邊。
糟心。
早知道不讓路榆相帶着他了。
“裴況,”路榆相異常突兀地問:“你知道我是直播流玩家對嗎?”
“……”失去記憶的裴況可能不知道失去記憶的路榆相是什麼陣營,但擁有記憶的裴況卻知曉擁有記憶的路榆相是什麼陣營。
因此當下的裴況險些被問住,究竟是該說知道還是該說不知道?
幸而“久經沙場”的裴況反應還是很快,路榆相竟然問他,肯定就是有什麼話要跟他說。如果立馬否認,可能也就失去了聽到下文的機會。
路榆相見裴況點頭,果然問道:“遊戲世界有幾位城主?”
“就一位,也可能其他城主名氣不夠大,傳不到我耳朵裡。”裴況煞有介事道。
路榆相突然轉了話題,輕聲笑道:“你知道我的彈幕都說了什麼嗎?”
裴況搖頭,路榆相讓他靠近點,然後對着人耳語一通。
裴況本來心情很好,嘴角微微上揚有些弧度,結果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最後直接抿唇不笑了。
他不知道,路榆相的直播間為什麼會是這樣的風氣?但他覺得,觀衆真該睜開眼睛好好看看。
竟然敢說他沒有劉平清好看?竟然敢說他沒有劉平清好磕?竟然敢說要連環腳把他踹出局???
奇恥大辱!
【主播剛才說了什麼,你們聽見了嗎?】
【+1】
【啊啊啊聲音太小了根本聽不見,城主你倒是别貼着耳朵講,你敞開了講啊!你以前也不這樣!!】
【隻有我發現城主竟然失憶了嗎,他都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還要問别人】
【我也發現了…(弱弱舉手)】
【所以主播到底是什麼人?我真的有些好奇!怎麼突然之間竄進來一大波觀衆,還都叫主播城主,我是錯過了什麼嗎?還以為看主播和壞東西互相算計是什麼很小衆的事情呢嗚嗚嗚】
裴況從剛才聽完路榆相講話,就一直故作高深沒有開口,好不容易擡頭,竟然還是黑着一張臉,過後卻說:“路哥,不是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