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季如真立刻擺正神色,好似剛才笑的不是自己,“快上藥吧。”
“……是。”
李擎處理好傷,他出去察看一下帳篷四周,确定周圍沒有人後,抽出紙筆開始寫字。
他把從那名叫繡月的宮女處知道的信息全部寫下,然後呈上。
季如真掃了一眼,大多數都是此前已經調查過的内容,不過有一處不同引起他的注意——繡月的兄長三年前離世。
而調查的結果顯示,這宮女并無兄弟姐妹。
所以,她的兄長是誰?
季如真将寫滿筆墨的紙張靠近燭火,火苗立刻舔舐上去,頃刻間燒的一幹二淨。
兄長,也不一定得是親兄,也可能是義兄。
她的父母早在她進宮之前就離世,而唯一能讓她有如此仇恨的,也許就是這位義兄的死,會和原主有關嗎?
季如真疲倦的按了按眼角,要殺他的人不少,太後、皇帝,哪一個不是位高權重,也許這樣一個小宮女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裡會有一個關鍵的信息。
他笑了笑,直覺這東西說起來玄乎,可是總會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在遇到系統之前,活着對他來說同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必要的保命手段,運氣也很重要。
——————
“景亦行!”許頌明拽着人的手腕緊緊不放,他的臉色暗沉的幾乎要滴下水。
這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态度對待景亦行。
景亦行也梗着脖子不看他。
“你說實話,”許頌明頓了一下,“你喜歡的姑娘是不是公主。”
景亦行直視他的眼睛,“是又如何。”
許頌明深吸一口氣,差點控制不住脾氣,“如何?你說如何?!”
“……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是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
“小景,你不知道。”許頌明十分頭痛,他覺得自己不是交了一個發小,而是養了個兒子,從小到大隻有操心的份。
他面色複雜,“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即使他們沒有成婚,即使沒有驸馬,即使你把驸馬打死……你們也不可能。”
“什麼意思?”
“公主不隻是公主,……”
後面這句又低又輕,落在耳朵裡恍惚如同在夢裡,景亦行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回去的。
大片的空地上已經燃起幾堆篝火,少年們三五成群圍坐着,烤肉的味道傳來,還能清晰的聞見其中烤焦油脂散發的誘人的香氣。
他站在遠處呆愣愣的看着那帳篷,又溫暖的光從門簾的縫隙透出,灑在碎石子的地上,一道綽約的身影從裡面走出來。
景亦行立刻躲在樹後。
空地上熱鬧的聲音不斷,他聽見有人在高聲唱歌,那邊的亮光也隐隐照亮樹林邊緣。
大家都歡歌笑語,隻有他一個人躲在漆黑的樹影下,不合群也不讨喜。
景亦行慢慢的蹲下,把臉埋在膝蓋上。
“你在躲在這裡做什麼?”
季如真看着縮在地上一小團的少年,覺得又可憐又可愛。
景亦行顫了一下,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過來,臉卻還是埋着不肯擡起,像是在賭氣一般。
季如真索性也跟着坐下,背靠着樹,“是因為沒有狩獵情況不好,所以不開心?”
“不是。”景亦行悶聲悶氣的說。
“那是因為什麼,你可以和我說說。”
景亦行沒有回答,他覺得心裡早就是一團亂麻,自己也搞不清楚,更不知道該如何說清楚了。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坐在黑暗之中。
遠處的熱鬧似乎被隔絕在外。
季如真想到宮宴那晚,少年的帶着酒香的柔軟的唇貼過來,就像一片樹葉輕輕落下,卻掀起了他内心的狂風暴雨。
沖動的親完少年,他逃似的離開。
會是他嗎?
萬千世界,再次遇到同一個人,這聽起來毫無可能。
不是他嗎?
氣息卻如此熟悉,在吻上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顫抖了起來。
季如真也從未料到,自己有一天也如此的患得患失。
一夜未眠之後,他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感覺,哪怕系統再三警告,這種概率隻有億萬分之一。
也許……
他們就是彼此的億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