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從小在黑方勢力長大的蘇格蘭,如果沒有夢到同位體短暫而絢爛的一生,那麼他對善惡是非的認知會徹底扭曲。
誠如琴酒,人命在他眼裡不如一隻老鼠。他也從不記死人的名字。這種觀念曾經也深深嵌入蘇格蘭的腦海裡,人命不過爾爾,生死在你擡手之間。
即使後來知曉他們沒有權利審判罪惡,奪人性命,他本性對生命的冷漠已經難以改變。
他沒告訴過諸伏景光他們,他曾經殺過多少人。其中無辜之人有多少,罪孽深重之人又有多少,難以說清。
這個世界他的确改變了不少,但也有出于一己之私,惡念橫生的時候,那個落水的警校生應該直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蘇格蘭一直裝得很好,至少那幾個家夥都擅自把他當作受組織脅迫無法逃離的小可憐。
既然他本性涼薄,自然談不上對組織忠誠。背叛組織并将其獻給同位體,那似乎才能澆滅曾經看着自己的太陽隕落的憤怒。
好吧,現在要談的不是這些。
蘇格蘭與諸伏景光各自坐在桌子的兩邊。小小的方桌,腳一伸就會碰到,但是目前的氣氛明顯不是暧昧。
“你是說,你想找個戀愛對象?”
諸伏景光突然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上,雙目直直鎖定桌子對面的人。突然提高的音量宛如陰天炸開的天雷,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降下暴雨。
“準确的說是情人吧,解決一下生理需求?我沒有想要談戀愛的想法,太浪費時間了吧。”
諸伏景光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找幾個呢?”
“如果第一個就能合拍最好不過,不然就得多找幾個。”
真好,眉心又劇烈跳了好幾下,讓諸伏景光不得不按着眉頭閉眼思索。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可能是到年紀了,我覺得應該跟周圍人一樣?你為什麼反應那麼大?”蘇格蘭看到諸伏景光抓着桌面的手泛起了青筋,指節用力到泛白,真心感到疑惑。
“你不覺得這樣的想法很渣嗎?你說的周圍人指的是誰?組織裡的人嗎?”
“嗯,組織的确大部分都是這樣的,還有我以前出任務的對象,也基本是有很多情人的。這樣不對嗎?”
天哪,這破組織都把小孩帶成什麼樣了?明明很乖巧聰明的年輕人,感情觀上怎麼是一個渣男?
現在也不管裕樹對他什麼想法,總之目前諸伏景光已經化身為擔憂好大兒的老父親形象。
“那你看看我們,警校的人是怎樣的呢?”
“可是,你們基本都是單身哎?沒有參考價值。”蘇格蘭一語紮心。
“班長不是單身啊,你看看伊達航!他和娜塔莉這樣的關系才是健康正常的。”
“我知道,那是戀愛嘛!太麻煩了,所以我覺得還是找個情人……”
“不可以!”諸伏景光再次拍了拍桌子,打斷了蘇格蘭的話。
他籲了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你是不是要為我考慮一下?我可是你在組織裡人盡皆知受寵的情人。要是你找新的情人被組織裡的人發現了,那些人會不會覺得我失寵了,那我是不是會被某些人盯上?”
的确,組織裡讨厭他和警察的人不算少,沒有了他的保護,那群渣滓把想法打到景光身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蘇格蘭視線漂移,将腿盤在椅子上,上身也縮成了一團毛球,夾在腿間,糾結到找不到線頭。
“或許你能告訴我想找情人的原因,我也許能幫到你呢?”諸伏景光将椅子搬到蘇格蘭的身旁,俯身摸了摸蘇格蘭的頭。
馬上要19歲的蘇格蘭還在長身體的時期,最近身高竄了好幾厘米,連之前修剪成景光發型的頭發都比他長了好多,可以紮成一個小揪揪。
諸伏景光的手順勢摸到了發尾,手指卷起末端細軟的發絲纏繞了一圈。
這個年紀的青少年想法多變,也容易受他人影響,特别是他大多數時間要跟犯罪組織裡的人接觸,性方面意識過于開放。但除此之外,煙酒賭毒是否也有想法?
此時此刻他抛卻了私心,把他放在一個能給後輩給予引導的年長者身份上,真誠想把自己的人生經驗分享給對方,不讓對方走上歪路。
“我……”蘇格蘭遲遲沒有多說一個字。
“你别管太多了,我有我的節奏!”蘇格蘭臉色漲得通紅,直接從椅子上蹦了下來。
這種把同位體當作春夢對象怎麼可以跟本人說,太羞恥了!絕對絕對不能說出口!
在屋子裡繞了幾圈,心緒還是沒有平靜下來。蘇格蘭幹脆拉開了陽台門,一腳踏上了陽台欄杆。
——到别處去吧,這裡太溫暖,隻會讓人頭暈目眩。
“裕樹,你想做什麼!這裡可是五樓啊!”諸伏景光晚跟了幾步就被蘇格蘭一根鐵絲鎖到了屋内。
“我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