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一大段話裡都是對自我的反思和對蘇格蘭的關心。
他本性為善,對殺害父母的仇人都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是他認定的知己朋友。
蘇格蘭頓在原地,手心微微出了汗。
代價嗎?當然是有的。
以諸伏景光如今沒有經過卧底訓練的經曆,他很難經受過組織的考驗。要是在審訊過程中透露的信息與蘇格蘭日常表現出來的不一緻,蘇格蘭自身就會被琴酒打上老鼠的印記。而要是他們更進一步,想通過不斷洗腦讓這個未來的警察完全聽從組織,諸伏景光可能會因為背叛信仰而選擇自殺。
要保證這場試探安然度過,他隻能撕開自己僞裝的面具,用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代替諸伏景光去基地經受一切。
他早在年幼時期就受過這些訓練,所以不會露餡。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那些研究員如果在他身上濫用藥物,想要挖掘人體的極限,他可能會短暫患上一些比較嚴重的後遺症。
這些不必說出,隻是小事。
蘇格蘭轉過頭,用手指抵着唇。
“隻要你乖乖聽話,不試着逃跑,沒有什麼危險。因為我告訴他們,你是我看上的小情人,未來也必然會加入組織。先關在我的屋子裡馴服了,日後才拿得出手。”他将餐盤重新放回桌子,向諸伏景光踏近了一步。
諸伏景光被蘇格蘭這番話驚地後退了一步,手扶住了桌子一角。
蘇格蘭挑了挑眉,覺得怪有趣的。
他忽然又不想離開了。
逗逗諸伏景光,晚上抱着他睡覺不香嗎?為什麼要一個人去睡冷冰冰的床?
“怎麼?你害怕了嗎?待會我要是真讓你給我提供“小情人”的服務你該怎麼辦?”
蘇格蘭歪了歪頭,接着逗同位體。
諸伏景光眼神暗了暗。
“不要開玩笑了,裕樹,老師。你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啊對!但是也不妨礙我找情人嘛!不要指望一個混黑的人一心一意啊!而且你怎麼能确定我那時不是随口一說呢?”
他沒說錯哇,組織裡的哪些不是隔段時間就換個情人,除了琴酒那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以後他也要談個八個十個的,在諸伏景光面前晃悠炫耀。羨慕死那個他夢裡死前都沒談過戀愛的家夥!
諸伏景光可不認為當時蘇格蘭說的話是騙人的。至少那時他的眼神那般真摯……
這讓當時隐約萌生一點好感的諸伏景光立馬掐滅了某種念頭。
他沒說話,睫毛微微顫抖着,拇指機械地扣着食指,陷入了煩亂的思緒之中。
“不過,你沒有對我有一點懷疑嗎?我要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混到你們警校會有什麼目的呢?作為警校生,不至于這一點警惕性都沒有吧!”
看到諸伏景光對他的話沒有反應,他無趣地轉了話題。
這下諸伏景光擡起頭直視了他。
“松田隻是看到你的琴盒裡裝了槍,我也沒親眼見過你殺人。但是我看到你救了zero,救了小貓。現在你也從你那個惡人同伴手裡保下我們三個魯莽的人。如果我再惡語相向,随意揣測,那你會有點難過吧。”
“有什麼好難過的,很常見的事!”蘇格蘭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
“真不舒服了,我會報複回去。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我不像你……”
“好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話。”諸伏景光捂住了他的嘴。
“你别把我想的太好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蘇格蘭,僅有月光的室内他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風動,魚動,水波蕩漾。
諸伏景光松開了手,退回坐到了床上。
鍊條聲叮咚作響。
他抱着雙腿将頭埋進了膝蓋。
——我真是一個脆弱又貪心的家夥。
諸伏景光既想回到警校,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過着校園生活。但也想留下來多陪陪春日裕樹。
如果他有強大的内心,當初父母被殺害時也不會害怕地得了失語症,還完全喪失了有關兇手的關鍵記憶。
春日裕樹,你每次注視我的眼神都要我産生我是你的支柱的錯覺,可是明明好多次都是你在幫我。
你如大樹般為我遮風擋雨,我也想為做點什麼。
不要自我嘲諷,不要虛情假意。請你真誠地告訴我,你到底需要什麼,可以嗎?
蘇格蘭挨挨蹭蹭坐到了諸伏景光的旁邊。
他這張嘴又說了不好聽的話。
天文上的雙子星由于質量相似,萬有引力十分接近,彼此吸引又繞着對方旋轉不分離。最終的結果基本都是靠近後被一方蠶食,成為黑洞後相撞坍塌。
可是,他們隻是像雙子星,卻并不是真正的雙子星。占有的目的是燃燒自我,想要的結局是融為一體,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