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的心思集中在不遠處潛水的春日裕樹上,而萩原研二則全心全意打探着消息。
松田陣平對兩邊都有關注,但又覺得此刻他們三人醒目得很。海岸上雖然有其他人,但都十分默契地沒有靠近這個團隊。
如果這個項目很重要,而團隊裡有人洩密的話……
松田陣平的皮膚激起一股寒意,敏銳察覺到這并不是海水的潮濕帶來的變化,而是——有人在不遠處鎖定了他們。
他猛地擡起了頭,環顧四周,一眼便瞧見了那輛熟悉的保時捷。銀發男子的身影自動浮現在松田陣平的眼前——那個多疑強大,嗜血冷酷的殺手。
春日裕樹說,遇見他,不要猶豫,趕緊逃!
松田陣平急躁地拉過諸伏景光耳語,并将已經和某個研究員姐姐交換聯系方式的萩原研二拖走,裝作臨時有事的模樣,匆匆離開。
他們三人逛進了一家商場,在假裝選購衣服的過程中低聲交換信息。
“怎麼了?小陣平?有什麼情況?”
萩原研二在松田陣平一個眼神下就絲滑告别,并不貪戀能挖到更多信息。因為他相信幼馴染的預警,再待下去他們也許就有危險了。
“我們被人盯上了,應該就是春日加入的組織。那個男人我見過,銀發綠眸,身材高大,實力很強。”
“那麼是否可以推測春日老師一直在那個男人的監視下?”諸伏景光蹙起了眉頭。
“說說我的想法。這群研究員口風很緊,應該簽了保密協議,我隻能試探出目前春日老師的确是他們唯一的研究對象。不過,他們其實對春日老師的态度很恭敬,也許春日老師在那個組織裡地位并不算低。”
萩原研二在交談過程中同樣會注意說話人和身旁人的表情。肢體,語言,氛圍,眼神,處處都透露着信息。
許多人覺得他天生就會讨人歡心,殊不知這項本領他也是在跌跌撞撞的成長過程中慢慢學會。
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與春日裕樹接觸更多,思考過程中不免夾雜着主觀的擔憂。
萩原研二倒是覺得,那個男人并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難道不是因為他作為唯一的實驗體,稀有珍貴才不得不供着他?”諸伏景光指尖拂過一排衣服,走到了試衣鏡旁。
圍觀的白大褂,捆綁在身上的儀器,溺于水中的失溫,一個個畫面在諸伏景光的眼前閃回,一瞬間他仿佛與那個人産生了共感。
胃裡反刍上來的惡心感讓他不由自主扶住了試衣鏡,眼前天旋地轉,他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不對!他陡然睜開了眼。
鏡子後面是可供試衣的小房間。諸伏景光敲了敲鏡子,門被反鎖着,裡面卻沒有傳開任何回應。
“裡面有人嗎?”他轉頭向一旁的銷售員詢問。
“欸?我記得沒人進去過……”女銷售員驚訝地捂着嘴巴,也想不明白門怎麼會打不開。
“我們是警校生,裡面可能出現了意外,失禮了,我們需要把門破開!”
諸伏景光表情嚴肅沖女店員征求意見,在得到允許後,他與松田陣平對視了一眼,對方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從包裡掏出了他的工具包。
不到一分鐘,他就将鎖拆開。門向外打開,一位歪着脖子身穿白裙的年輕女性倒在了地上。血從脖子裡汩汩流出,染紅了白裙。
交談就此終止。作為即将畢業的警校生,三人無法忽視眼前的案件。他們短暫地将春日裕樹拋到腦後,集中精神投入案件的調查中。
三人一直在商場裡待到了天黑。
走出商場,松田陣平看了一眼春日裕樹的定位,發現他已經離開了海邊,去了附近某個高級酒店。
“嘶——那個酒店的消費我們可住不起!”萩原研二摸着下巴誇張感歎道。
“我再試着聯系一下老師。我隻怕在這個實驗中他的身體會受到損傷。如果他希望得到我們的幫助……”
“那就沖上去!難道我們日本的警察還保護不了一個受迫害的公民嗎?”
松田陣平握着拳頭往前一揚。
如果不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他當警察有什麼用呢?
諸伏景光掏出了手機,撥出了春日裕樹的号碼。
“嘟嘟”響了二十幾秒,電話竟然通了。
三人走在寬闊的馬路上,路燈将他們的身影拉長又縮小。一時之間,話筒兩邊都沒有聲音,偶爾開過的車輛聲都不入諸伏景光的耳朵。
雖然知曉對方看不見,諸伏景光還是先揚唇微笑。
“春日老師,晚上好。”
“晚上好。”不知為什麼,話筒那邊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喑啞。
——是今天在水裡泡太久生病了嗎?
諸伏景光握緊了手機,正要開口詢問,話筒裡猝然炸起一聲玻璃破碎的脆響,連松田和萩原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