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吟神色未變,眸色暗了暗,他倒是占了虞枕檀的光,要不然根本就想起他。
景明帝渣得明明白白,他不在乎謝行吟這個親兒子,但要臉面,虞枕檀是大淵王最寵的皇子,總不能讓他跟一個無用之人成親,詢問完後便順理成章地把科舉徇私舞弊案交給了謝行吟。
太子和六皇子是兩頭猛虎,怎能容許其他人分他們盤子裡的肉,立刻要谏言,景明帝一個眼神就把他們吓了回去。
但謝行吟在朝堂勢單力薄,無人支持,擔此重任不夠名正言順,禮部尚書和工部尚書主動站出來替他說話。
于公,他們都是忠君之臣,自然不想見太子和六皇子為奪皇位,将朝堂攪得烏煙瘴氣;于私,那就說來話長了。
禮部尚書一生清明,但他的晚節遲早要毀在那個混賬兒子身上,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本想好好教導,但公事繁忙,一再拖延,造就了徐奕祖這個混不吝的性格。
徐亦祖根本關不住,被打斷了腿也要出去玩樂,沒想到這次出了奇效,他被辣成香腸嘴,哪怕四肢健全也羞于見人,整日待在府中,禮部尚書看到希望,一口氣為他請了八個先生,還讓管家嚴加看管,休息時也親自盯着,總算看到了把不孝子教好的希望。
至于工部尚書,他純粹是心虛,他的好大兒盯着三皇子這個有夫之夫,還被虞枕檀知道了,他羞愧不已,無臉見人,好在那次之後宋甯臣總算迷途知返了,不再對謝行吟上心,似是有了新的目标。
工部尚書這個老父親釋然了,隻要宋甯臣不再喜歡三皇子,他對别人癡迷不已,又能差到哪呢。
兩夥計對視一眼,立刻達成共識,有他們兩個的助力,謝行吟總算是領到了第一件像樣的差事。
謝行吟回府後将這件事跟李九言說了,李九言驚訝不已。
通過暗衛得知這樁醜聞後,他們不動聲色地将消息放了出去,借此攪動風雲,最好能借此斷六皇子或太子一隻臂膀。
他們早已習慣了景明帝的無視和偏見,本打算暗中操盤,沒料到這件差事直接落在了謝行吟頭上,這樣一來,謝行吟總算能在朝中嶄露頭角,立下功績了,那些搖擺的朝臣也就能看到他們其實還有第三種選擇。
隐忍多年,終于看到了希望,李九言思關切地問道:“禦書房究竟發生了何事?”
謝行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言簡意赅地說明了前因後果,李九言聽得欲言又止,臉色跟謝行吟一般奇怪。
夫夫本是一體,虞枕檀得罪了兵部尚書和禮部尚書,難免遷怒于謝行吟,沒想到他們竟以德報怨,選擇支持他。
“這件事怕是另有隐情,麻煩先生替我打聽一二。”謝行吟低聲道。
李九言連連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安七已經回來了,殿下要見他嗎?”
得到謝行吟首肯後,屋中憑空多了個人,孟五也感知到了安七的存在,推門進來。
安七是最優秀的暗衛,謝行吟特地等他完成任務,派到虞枕檀身邊。
近距離追随不能被發現,還要武功高強,在危急時刻拖延時間,等救兵趕到,他是最合适的人選。
安七眼神無波無瀾,聲線平直,聽不出任何情緒,“今日九殿下迷路時遇到了一少年,賜名高德,将他留在身邊,之後他們去了春熙園,隻是玩樂,沒有其他異常舉動。”
“春熙園?”孟五想到了什麼,擠眉弄眼,“聽說那地方……九殿下他有沒有……”
李九言聽得一頭霧水,問道:“你在說什麼?”
孟五眉飛色舞,“就是找一群像我這般體魄強健的男子,一邊扒他們衣服,一邊坐在他們身上跳舞!”
“……”
“……”
“……”
屋中的氣氛變得詭異,所有人下意識去看謝行吟的臉色,還情不自禁地往他頭上瞟了一眼。
安七很有暗衛的職業素養,隻是陳述事實不帶個人情緒,“沒有扒衣服,也沒有坐身上,隻是欣賞。”
孟五還是孩子心性,不分輕重,當着謝行吟的面就興奮得兩眼放光,期待地看着安七,但安七像個鋸嘴的葫蘆,不多說一句話。
他急着八卦,大步走上前,用手捧着安七的下巴,不允許他逃脫,臉湊了上去,額頭貼在一起。
安七的呼吸瞬間亂了,眼神暴露了他真實的情緒,垂在一側的手青筋蹦起,整個人僵成了一塊鐵闆,但依舊硬邦邦地杵在原地,沒有逃開。
過了幾息,孟五重新拉開距離,“看來是謠傳,春熙園是正經的地方,那些男子還穿着褲子呢,這樣說來,跟軍營中大差不差,大家都是兄弟,坦誠相見也沒什麼。”
李九言簡直沒眼看,呵斥道:“安七明明什麼都沒說,你不要胡亂編排,還有你不要離安七這麼近,懂些分寸吧!”
“這是我們兩個特殊的溝通方式!”孟五沒有反思,言之鑿鑿地說道:“我們兩個是一起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食同桌寝同榻,我隻要碰下他的額頭,就知道他的心中所想,李先生,我知道你羨慕,但知己難得,知心人更是……”
孟五話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麼,可憐的安七剛剛拉開距離,還沒喘口氣,孟五就像鬼一樣追了上來,他們的臉緊緊貼着,眼底互相倒映着對方的身影,呼吸糾纏在一起。
孟五缺根筋,忽略了安七的反應,思索片刻後緊皺的眉眼舒展開,用安慰的語氣對謝行吟說道:“殿下放心,那群男子的姿色和體魄都不如你,九殿下一定會選你的!”
謝行吟:“……”
所以呢,我應該感覺很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