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薛子翛什麼也沒有吐出來，眼角卻挂滿了因為幹嘔而流出的眼淚。

泠雨端着一杯熱茶和一隻空茶碗走來，伺候薛子翛漱口。梧桐則是從袖子中抽出絲帕，上前動作輕柔地擦去薛子翛眼角的淚水，滿眼心疼。

薛子翛朝二人扯出一個笑容，想要寬慰二人，隻是這笑容實在太過難看。

立春握着掃把，遠遠看着主仆三人的互動，滿眼的羨慕。

三日後傍晚，即便薛子翛有多不情願，她也依舊打扮得幹淨潇灑，在前廳等着薛子炀和薛子清二人。

“三弟！”薛子炀的聲音忽然響起，“你今日這身打扮真是不錯，想來那些姑娘們一定會對你青睐有加。”

薛子翛聽到薛子炀的聲音渾身一顫，她恨透了這種無法自主的感覺，心中暗道：我要加快動作才是，單單一個醉仙樓，還遠遠不夠。

三人上了馬車，薛子翛仿佛自成一個空間，撩起馬車的簾子往外看着。薛子炀和薛子清倒也沒放在心上，隻當她是第一次踏足秦淮閣，有些激動與害羞吧。

不多時，緩緩前行的馬車就停了下來。薛子翛回過神，好似有些明知故問般問道：“這是，到了？”

“是啊，走吧，哥哥們帶你去見見世面。”薛子炀拍拍薛子翛的肩，率先跳下馬車。

“三位公子，今兒個是我們秦淮閣的尋芳宴，請上二樓雅間。”門前的小厮彎着腰，笑得谄媚。

薛子翛四處打量，門前馬車一輛接着一輛地停下，下車入内之人看起來便是衣着華麗，非富即貴。不禁感歎，與其說如意賭坊是銷金窟，倒不如說這秦淮閣才是真正的銷金窟。說是揮金如土也毫不誇張，多少人一擲千金隻為博美人一笑。

薛子翛沉默着跟在薛子炀身後，甫一進門，便是一陣暖風夾雜着香氣撲面而來。整個秦淮閣裡的溫度明顯有别于室外，閣中姑娘、丫鬟一個個衣着清涼，多數僅裹着一襲紗衣，引人遐想。

“三位公子，請。”一位看起來稍稍年長一些的女子，歲月在她身上仿佛并未留下風霜痕迹，反而使得她相較于那些豆蔻年華的姑娘們來說，更具有别樣的魅力。頭上的發髻斜斜垮垮，整個人看起來慵懶而别具風情。發髻上頭簪着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說是人比花嬌也并不為過。

“呵呵，這位小公子，看着面生呐。”女子眼波流轉，風情萬種，她捏着絲帕捂着嘴笑，“來啊姑娘們，好好伺候這位，新來的小公子。”

“好嘞，媽媽，您放心。”姑娘們齊聲應和，擁着薛子翛就往二樓雅間去。

“大哥……二哥……”薛子翛急忙出聲，隻沒有得到薛子炀和薛子清的回應，隻有二人欣慰的眼神。

薛子翛撇撇嘴，有些無奈地随着身側的姑娘上了樓。

“公子，來嘗嘗秦淮閣獨有的花釀，保準你呀，喝了一口還想第二口。”

一進雅間，薛子翛都還沒來得及看看眼前的情形，就被一把按倒在了軟榻上，黃衣姑娘去倒酒，粉衣姑娘去取葡萄，藍衣姑娘在她的肩頭輕捏……

薛子炀和薛子清一進門便瞧見了這樣一副光景，勾了勾唇角。

“三弟，你這可真是，盡享齊人之福呀。”

“咳咳咳。”薛子翛正欲張嘴搭話，卻不想被那黃衣姑娘趁機喂了一杯酒，連連咳嗽起來，“大哥！”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薛子炀擡起雙手，連連擺手，好像在說“我怕了你了”似得。

“幾位姑娘，我不太習慣，還請自便。”薛子翛擋開了粉衣姑娘遞來的，已經剝了皮的葡萄，又制止了藍衣姑娘的捏肩，一臉正色道。

幾位姑娘似乎從不曾在秦淮閣中遇見這般情形，微微愣了片刻，齊齊起身，向薛子翛福身，默默走到一旁。

直到此刻，薛子翛才終于有機會四處打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這僅是雅間的裝飾，便足以匹配秦淮閣銷金窟的名聲。目之所及，無一不是價值連城之物。

薛子翛粗粗看了一圈，眼神被對面一處所吸引。她微眯着眼，心中訝然。

那，不是陸遠道嗎？薛子翛心中閃過前幾日裴钰告訴她的，陸、林兩家定親之事，聯系眼前所見，隻覺得可笑至極。

林府之時陸遠道表現得有多深情，可轉頭立馬上了青樓。可見這情之一字，終究是不過如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