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翛仿佛見了鬼一般瞪着眼睛,詫異地看着明顯有些困倦的裴钰。
“阿钰,難得見你這副模樣。你不會……”薛子翛腦海中忽然閃過林府失竊的事情,随口說來想逗逗裴钰,“你不會昨晚做賊去了吧。”
“咳咳……”裴钰被剛入口的茶水嗆着,拼命咳嗽起來,“咳咳咳,子翛,你在開什麼玩笑。”
“阿钰,難道你沒聽說嗎,昨晚林府失竊了。”
“我……”裴钰正想說不知道,忽然想到今早此事幾乎已經鬧得滿城風雨,眼下說不知道未免有些太過真實,他鎮定下來說道,“我知道啊,今日怕是全京城都差不多知道了吧。”
裴钰頓了頓,有些故弄玄虛地說道:“而且呀,我不僅知道林府失竊,我還知道陸家公子和林家小姐的後續呢。”
薛子翛一聽,來了興緻,忙問道:“他們怎麼樣了?”
裴钰有些拿喬,端起桌上的茶盞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說道:“哎呀,怎麼沒茶了呢?”
薛子翛迅速領會了裴钰的言下之意,微微彎着腰有些狗腿地拎起茶壺,替裴钰倒滿茶,雙手端着茶盞将其遞到裴钰手中,笑着道:“裴公子,請用茶。”
裴钰昂着頭,“哼哼”幾聲,接過薛子翛手中的茶盞,捏起杯蓋刮去茶湯面上的浮沫,吹了吹,輕啜一口,喟歎道:“啊,薛公子沏得茶味道格外的好。”
兩人一站一坐,四目相對,“噗哧”一聲竟齊齊笑出聲來。薛子翛直接笑彎了腰,倒在了裴钰肩頭。裴钰眼疾手快扶住了薛子翛的腰。
一瞬間,裴钰隻覺得似乎有絲絲酥麻的感覺從他的手掌處傳來,耳畔是薛子翛笑着呼出的熱氣,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撲通、撲通”。一時間天地都變得寂靜起來,仿佛隻剩下裴钰自己一個人。他感受着胸膛中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阿钰,阿钰?你怎麼了?”
裴钰回過神來,眼前的景象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定睛一看,是薛子翛滿臉擔憂的神色。
“阿钰,你哪裡不舒服嗎?怎麼忽然愣住了?”
“我……我沒事。”裴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有些僵硬地說道。
薛子翛皺着眉似乎在辨别他言語中的真假。半晌,她歎了口氣,有些挫敗地坐在了裴钰對面。二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開,裴钰卻覺得怅然若失。
我這是怎麼了?
裴钰看着眼前薛子翛的臉,又開始失神。
“阿钰,若是你昨晚沒休息好,不如今日早些回去歇着吧。”薛子翛不放心道。
裴钰木木地點點頭:“也好,那、那我就先回了。”也不等薛子翛出聲,裴钰就像提線木偶一般,一步一頓走出了瓊筵閣。在他身後關上的門,隔絕了薛子翛擔憂的目光。
裴钰獨自一人走在回府的街頭,腦海中不斷回想着方才發生的一切。
“我方才是怎麼了?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快?”裴钰一邊走,一邊輕聲自語。他擡起手捂上心口,卻已經感受不到剛才那樣的跳動。
“看來,我真是累了,該回府休息了。”裴钰沒有多想,也不敢多想。
獨自一人坐在瓊筵閣中的薛子翛經過剛剛和裴钰的一番打鬧,卻像是莫名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先前始終想不起來的牡丹之事,全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是叔父!”薛子翛“蹭”得站了起來,壓低嗓音道,“是了,前世我死了之後,出現在叔父身旁的那些時日,聽他說起過喜歡留下牡丹的那位俠盜。”
那人在民間和富貴人家之中有着截然相反的名聲,為什麼呢?因為他是一個喜歡劫富濟貧的“俠盜”。
商賈人家憎恨他,貧苦人家卻愛戴他。
傳言說他輕功奇好,哪怕守衛再森嚴的人家,他也能如入無人之境,探囊取物般将重重保護的寶物輕易取走。
傳言說那可能是個貌美的姑娘,因為每次出手都會在現場留下一朵開得正豔的牡丹花。
也有人說,那是一個英俊潇灑的男子,隻是因為他曾經的愛人酷愛牡丹,他才會次次都留下一朵牡丹。
可真相究竟如何,無人得知。
“可是,那俠盜,不是在十二年前就銷聲匿迹了嗎?怎會又忽然出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