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衍腦袋一抽,“誰教你的?”
遲尚軒欲言又止,頓了幾秒後,說:“陳煜寒。”
“合着到我這裡已經傳了三代了?!”張博深忿忿不平,感到不可思議。
他看着陳煜寒,打算要個說法,就看見新型劃拳創始人已經開始昏昏欲睡了。
包廂裡的燈還閃着,其他同學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賀衍擡手遮住陳煜寒的眼睛,看着他露出的嘴無意識地呢喃幾聲,然後又用手指慢慢劃過他的鼻梁,落到嘴巴,輕點了三下。
時間也不早了,感覺身邊的人腦袋已經沉了下去,賀衍跟大家說了一聲,就帶着陳煜寒先走一步。
陳煜寒不滿地嘀咕:“還沒吃蛋糕呢。”
賀衍看着他,“蛋糕已經在遲尚軒身上了。”
聽到這裡,陳煜寒擡起頭,看旁邊身上沾滿蛋糕的壽星被惹急了,沖過去想抱張博深,被張博深迅速躲開了。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半晌,他說:“那好吧,我不吃了。”
這裡距離他們兩的家不遠,十多分鐘的路程,賀衍也沒打車,扶着站不起身的陳煜寒走,順便醒醒酒。
身旁的人很不老實,賀衍隻能把陳煜寒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慢悠悠地走着,最後看陳煜寒實在走不動了,無奈地背起他,弓着身體才能避免讓渾身沒勁的陳煜寒摔下去。
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生以這種形态走在路上實在是引人注目,就連路過的狗都會多看幾眼。
“賀衍......賀衍......”陳煜寒喝醉之後說話有些黏糊,邊說邊湊近賀衍的耳朵,熱氣撲在上面,有些癢。
“你說什麼?”賀衍耐心地回應着。
身後的人因為賀衍沒聽清,又要再說一遍,有些不滿地嘀咕着。
“我......我好像有些喜歡你了,怎麼辦啊?”陳煜寒好像有點傷心,“你會怎麼看我啊?”
賀衍愣住,将身後快要滑落的人重新掂了掂,“喜歡誰啊?”
“喜歡你。”陳煜寒皺眉,有些痛苦,“你就是個傻子。”
身後的人有些哽咽,然後埋進賀衍的頸窩,渾身抖了起來。他感覺那裡濕濕的東西,順着皮膚滑到胸口,短暫地劃開了他的顧忌。
賀衍心一疼,哭笑道:“對,我是傻子,你最聰明。”
陳煜寒垂在賀衍肩膀上的兩隻手臂猝然收緊,說:“我當然聰明。”
“我好喜歡你啊,賀衍。”陳煜寒說,“可是我又很害怕,你說你會怎麼看我啊?”
賀衍心裡百感交集,問:“有多喜歡?”
“我想把我的糖,分給你。”陳煜寒晃着腿,說:“或者都給你。”
“我想讓你的生活過得甜一點。”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啊。”
聽到這裡,賀衍想回頭看看陳煜寒到底酒醒了沒有,想知道這究竟是醉酒後的胡話,還是酒醒後哄他的謊話。
一回頭,陳煜寒就湊近賀衍的嘴唇,貼了上去。
賀衍一瞬間呼吸停滞,他不敢大口喘氣,也沒法推開陳煜寒,于是他兩就以這麼怪異的姿勢親在了一起。
他收緊手臂,拳頭不自覺地攥緊,馬路上疾馳的車打着喇叭,一瞬間又消失不見。
幾秒鐘的時間,賀衍反應過來後用指甲死死摁住拇指指腹,感受到疼痛後又擡起眼眸近距離盯着陳煜寒,心裡面複雜極了。
一位少年身後背着另一位少年,在光怪陸離的街邊側頭親吻,他們栖身屋檐下,身上遮蔽了大半光影,隻能瞧見彼此明閃閃的眼睛,呼吸纏着酒精亂撲,卻隻是蜻蜓點水般觸及雙唇,然後又靜止不動。
他能感覺到陳煜寒小心翼翼地貼住他的嘴唇,然後沒感覺到回應,不滿地皺眉,憤憤不平地一口咬了下去。
賀衍沒覺得痛,他甚至有些沉迷于這種感覺。
痛,才讓人最深刻。
再使勁點,陳煜寒。
良久,陳煜寒有些不舍地避開,又重新窩回賀衍背後。
賀衍跟身後這個人說,“你親完我,醒了之後可别不認賬啊。”
陳煜寒嘀咕說:“我負責到底。”
賀衍笑了,陳煜寒又說道:“賀衍。”
“嗯。”賀衍很溫柔地回應着。
“衍字中間加三點水,不是為了讓你趟渾水。”
賀衍有些意外,陳煜寒居然會把他一個自我介紹記那麼久,問:“那是為了什麼?”
“為了遇見我。”
賀衍有些發笑,“為什麼?”
後面的人開始耍無賴,“不管,就是為了遇見我。”
“強詞奪理。”
感覺後面的人已經睡着,賀衍才輕聲說:“我知道自己很差勁,但是我還是想把最好的給你。”
“就像你一樣。”
人總要學會自私一點,不是嗎?以前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但是現在聽你這麼說,我又自私的想和你在一起,還想和你有以後。
他想,陳煜寒不用害怕,小時候那麼勇敢,長大後也不要害怕了,繼續勇敢下去吧。
十幾分鐘的路程,他們走了好久。
賀衍把陳煜寒背回家,輕輕放下,轉身托住他的後腦勺慢慢放回床上,陳煜寒嘟囔着讓賀衍不要走,有點難纏。
他用目光一寸寸地描摹陳煜寒,從額頭到眼睛,從眼睛到鼻子,最後到嘴巴。
趁着人不清醒,把平時不敢做的事在心裡想了一遍。
目光好像太過灼熱,陳煜寒偏了一下頭。
良久,賀衍朝陳煜寒的嘴角親了一下。
剛剛陳煜寒親了自己,現在還回來,好像沒問題。
他握住陳煜寒搭在身上的手,看着他因為喝酒而透着淡紅的眼睑,說:“陳煜寒,請你要說話算話啊。”
宋箐他們睡了,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夠小,但足以讓陳煜寒聽到。
該是他回去的時候了,但不知怎麼了,他有點舍不得,如果明天陳煜寒耍賴怎麼辦?
賀衍笑了,桌上的台燈照在陳煜寒的被褥上,讓他整個人都帶着光,盡管有再多的不舍,賀衍終是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明早叫你。”他說,“晚安。”
陳煜寒是半夜頭疼醒過來的,迷迷糊糊的記得自己喝多了,然後......是賀衍背自己回來的。
好像,自己還表白了?!還親了他?!靠!
賀衍說了什麼?
你親完我,醒了之後可别不認賬啊。
完了完了完了,賀衍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同意了?
陳煜寒鑽進被窩裡努力回想今天晚上有沒有說錯什麼話,但斷斷續續的回憶整得他腦仁痛,他抿着嘴巴,閉上眼睛用手輕輕碰了碰,最後笑了起來,然後又開始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