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琳看向最後一排趴起的兩人，想走過去看看他們究竟是睡着了，還是不舒服。

走到一半，砰的一聲，楊琳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問：“怎麼了？”

林凱說：“我杯子碎了。”

楊琳走過去，皺眉看向地上的杯子，“受傷了沒？”

林凱回答：“沒有。”

他起身去後排拿掃把，看到陳煜寒和賀衍已經坐起來，若無其事地翻着桌上的書。

陳煜寒起身看向林凱，“要幫忙嗎？”

林凱笑道：“沒事。”

說完轉身回到座位，把碎了一地的玻璃掃進鏟子裡全部倒掉。

坐下後，同桌問他：“你剛剛去廁所怎麼不喊我？”

林凱想起剛剛從廁所回來時，走廊上的主任還在拿着手電四處晃，借着那點微弱的燈光，他透過窗戶看見的那兩隻手，說：“那個時間去廁所也不好。”

陳煜寒是自由的，自己的身上卻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

他隻是有點可惜。

可惜為什麼不是自己，又慶幸還好不是自己。

其實賀衍對黑暗也不是恐懼，隻是不适應，不喜歡，陳煜寒以為他怕，他就怕。因為他不得不承認，被攥着手保護的那種感覺，是幸福的。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他确信，那一刻他是心動的。

他的心，還是會繼續為他跳動。

陳煜寒有點遺憾，擁抱沒有得逞，不知道下一次的機會什麼時候會再來。

他有點壞，希望電再停一次，後來一想，還是别了吧，賀衍真的會害怕。

所有同學都收心繼續看着電影，老師也坐在前排，把燈關上，就隻留下多媒體的光。

隻有後排那一方寸之間的位置，留有一點藕斷絲連的暧昧。

陳煜寒最先反應過來，尴尬地望向電影，但至于電影裡講了些什麼，他都沒有看進去。

賀衍看着陳煜寒局促的臉，心裡升起一股暖意，感覺屬于自己的光，好像快亮了。

陳煜寒被他這個注視弄得心裡直發癢，道：“看我幹什麼？”

賀衍收回頭：“沒，你好看。”

陳煜寒強迫自己不去想剛剛發生的事情，慢慢把心思收回，看向繼續播放的電影。

電影一直都在放着，偶爾被裡面的内容給打動，但心是在某人的身上回不來了。

——

看完電影後，楊琳單獨來到賀衍旁邊，點了點桌子，“賀衍，把你答題卡給我。”

賀衍：“……”

楊琳拿着他的答題卡，表情凝重，“你這古詩詞是從來沒背過嗎？”

賀衍坦然：“沒。”

陳煜寒：“？”

楊琳：“……”

這麼實誠？！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又看着陳煜寒，“你的，也給我。”

陳煜寒雖然一臉懵，但還是乖乖地把答題卡遞了出去。

拿着陳煜寒這份答題卡，楊琳的表情要好很多，看着賀衍說，“多跟你同桌學學。”

“陳煜寒，沒事多幫幫你同桌，偶爾拿古詩詞多提問他。”

陳煜寒點頭，“好。”

楊琳走後，陳煜寒把她放在桌子上的答題卡拿起來，看古詩詞那裡一片空白。

“……”

他看着賀衍，“你沒背過古詩？”

“沒。”

陳煜寒驚訝，“為什麼？”

“懶。”

“……”

晚自習下後，他們背着書包，在門口遇到了黃信忠。

黃信忠兩手插兜，臉上有些傲慢，擡頭對陳煜寒和賀衍說：“這次是意外，下次，下次我一定會比你們考得好。”

張博深笑了笑，“這是我今年聽過最大的笑話。”

鄒磊忙着送杜綿回家沒和他們一起，遲尚軒剛剛收拾好書包從教室裡出來，聽到這句話，說：“我上次聽到你說這句話還是在上次。”

黃信忠一聽有些不高興，大吼道：“……你他媽的說些什麼屁話呢！”

遲尚軒也不甘示弱，“你在狗叫什麼？”

幾人剛要發生沖突，賀衍擡手擦了擦被噴到臉上的口水，突然道：“你們标點符号打我臉上了。”

“……”

空氣裡詭異地寂靜幾秒——

黃信忠和遲尚軒聽後默默把口水咽下去，仰着脖子半天沒說話。

陳煜寒首先站了出來，笑道：“我等你超過我，相信你自己。”最後揮手帶着幾人朝樓下走去，“走了走了，再見！”

黃信忠：“……”

被張博深推着下樓的遲尚軒：“……”

——

半夜，群内消息。

【遲尚軒：賀哥今天說話給我整懵了，不然我上去高低得給姓黃的兩大逼兜。】

【張博深：賀哥語出驚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要習慣。】

陳煜寒看着群消息苦笑不得，想起賀衍一本正經說着那些話的臉，嘴角已經升到了外太空。

他拿起手機，給賀衍發了句“在幹嘛？”

手機很快響起，“刷題。”

刷題？那自己可以去找他讨論了，畢竟自己也可以加入，好像也不算突兀。

于是他就拎着自己的零食庫和一本習題蹑手蹑腳地去敲了對面的門。

“小寒。”李文希開門看到陳煜寒，也不意外。

“阿姨好！”陳煜寒笑着跟她打招呼，“賀衍在嗎？”

李文希讓開位置，“在屋裡呢，去找他吧。”

“好嘞！”他應得痛快，毫不客氣地一腳邁進大門往裡走去。

沒走幾步，腦子裡突然無端冒出賀衍說李文希可能知道他喜歡男生的事情，然後心虛地停下腳步，扭頭去看李文希。

目光落在李文希身上，李文希準備坐下地動作一頓，“怎……怎麼了？”

陳煜寒眼睛一閉，擡起拎着東西的手，用肩膀随意地抹着側臉，掩飾尴尬，“沒事阿姨，你今天真好看！”

“吓死我了，”李文希笑着繼續剛剛的動作，一屁股坐回沙發，“我還以為怎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