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敲了敲車窗:
“天色不早了,而且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座山。他們為了找合适的土壤花費了不少功夫,這應該屬于商業機密了吧,你覺得他會輕易告訴我們?”
巫野尋聞言,沉默片刻,随後才繼續說道:
“我可以找到。”
他說話的語氣輕描淡寫:
“隻要在這個城市裡,我用全力的話能試試。但是如果耗費太多精力,身體會很脆弱,很危險,需要你們在場。”
沈知秋很久沒有說話。
直到巫野尋懷疑是不是自己聲音太小,她沒聽到,剛準備再重複一遍,這才聽到沈知秋似感歎又似豔羨的低喃聲:
“沈醉究竟從哪裡找到實力這麼恐怖的家夥的…”
巫野尋聞言識趣的沒有回應,不過他倒并不認為自己能力有多強,和沈醉範臨那群人比起來還差得遠呢。
“這種話以後不要對任何人說。”
片刻後沈知秋才正色道:
“無論是我還是馬國超,甚至是沈醉。”
巫野尋罕見的沒有回應她。
因為他并不覺得這是不可以和沈醉說的東西,畢竟連自己這具身體都是他給的,還有什麼是他都不能知道的事情嗎?反正如果沈醉想知道,巫野尋永遠都不會對他隐瞞任何東西。
沈知秋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解釋道:
“在外面,沒人能保證會不會有别有用心的人扮成我們的樣子去詐你。如果你像這樣毫不設防,他們能輕易要了你的命。”
她看着巫野尋那雙澄澈安甯的金色眼眸:
“而且人心是很複雜的。可能在某些情況下,甚至連我們也會因為觊觎你的能力,從而利用這些弱點去對付你。”
還是太單純了。
見他似乎聽進去了,沈知秋便不再多說,而是把話題轉移到了正事上:
“那也太麻煩。我調查發現死掉的那些孩子家裡也不簡單,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不可能不出手。張繼偉那邊承受的壓力應該很大,我不覺得他還有多少精力設這麼大的局。”
車慢慢在路邊停下了,巫野尋發現他們沒有回别墅區,而是來到了距離大棚不遠的一個小村莊裡。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水的問題?”
她朝巫野尋溫和一笑:
“畢竟調查水比去山上一趟容易多了。先找個地方吃飯,咱們今晚再去一趟。”
同一時間,藏區。
沈醉獨自站立在風中,穿着十分單薄。他身上的白襯衫被狂風吹的獵獵作響,腳下是連綿起伏的群山。
它們被月光鍍上了層冷白的迷蒙光暈,夜色裡仿佛發着光一般聖潔。
然而這樣的美景似乎都打動不了他的心。沈醉半阖着眼簾,對面前這壯麗的景像熟視無睹。
他嘴裡叼了根煙,此時此刻正低着頭,半個手掌包住嘴邊的空間,一下又一下隻專心打着眼前的火。
“喂。”
身後包裏嚴實的銀發少年來叫他了:
“過來吃飯。”
山上風太大,沈醉偏了偏角度,仍舊專注于手邊的灼熱:
“你吃吧,不餓。”
龍一乾點頭,看着男人略顯單薄的背影,也不勉強他,而是轉移了話題:
“我們接下來幹什麼?那些瘋狂的信徒快把整個藏教吞并完了。”
沈醉深吸了口煙,辛辣刺激的氣味在喉腔裡蔓延着。他語氣依舊聽不出什麼情緒:
“不會,甯瑪和苯波不會讓他們猖狂下去。”
龍一乾聞言也不反駁他,而且繼續問道:
“那以後呢?我們幹什麼?”
沈醉不答,沉默站立着抽完了一整支煙。片刻後,他從崖邊走回山間,聲音随着風聲一起在龍一乾耳邊回蕩着:
“……再說。”
“困了?”
沈知秋敲了敲車窗,把靠在後座昏昏欲睡的少年叫了起來:
“人都走了,準備下車吧。”
巫野尋擡頭,發現大棚裡果然黑漆漆的一片,看樣子人已經全都離開了。
“應該有監控。小巫,你先進去找那股黑氣的源頭,我去處理一下。到時候我會用電話提醒你,你一個人可以嗎?”
沈知秋摸黑下了車,看着黑暗裡沉默站立的少年壓低聲音問道。
“可以。”
巫野尋聞言點頭,在沈知秋的注視下身形一閃,迅速融入了大棚四周極不起眼的一團黑暗裡。
他在黑暗中屏息凝神,靜靜等待着沈知秋的消息。
手機震動的一瞬間,巫野尋悄悄按斷了電話,然後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攀上大棚外壁。
他四肢貼壁,似乎有某種吸盤将人牢牢粘在上面了一樣。巫野尋伏低身體,壁虎般緩慢前行着,身體毫不受阻的朝十幾米高處逼近。
他這一系列動作都是在近乎無聲的情況下完成的。直至最後,巫野尋瞥了眼頂端那近乎隻有巴掌大的通風窗,沒有露出什麼表情,身體柔軟的擠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