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開着車在這人煙稀少的郊區裡轉了半天,很久也沒找到沈知秋所說的那個地址。沈煦言最後低罵一聲,煩煤的停了車:
“把房子修這麼偏幹什麼?出個什麼事報個警,光來回的路上就夠一頓找。”
“…我打個電話。”
沈知秋沉默了片刻,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哎,等等。”
這時沈煦言突然叫住了她,前面有個瘦高瘦高的年輕人在朝他們揮手。他把車開過去,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張繼偉?”
“是我是我。”
年輕人殷勤的笑着點頭:
“您是沈家的人?”
“…嗯。”
沈知秋聞言搖下車窗,打量了他片刻,這才緩緩點頭。
于是車上三人相繼下了車,打算先直接去地方看看什麼情況,沈煦言則去找停車的地方。
“實在麻煩各位了。大老遠跑過來,說什麼也得好好請你們吃一頓…”
“别說吃的了。”
馬國超走在沈知秋後面,聞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先把你的事給解決了再說。”
“啊,是。”
張繼偉愣了片刻,随後才有些尴尬的應了聲。
他很快把三人領到一棟别墅外圍,熟練的拿出鑰匙開了鐵門:
“本來想自己開車接你們來着,但家裡不能離人。那些東西,我又不能叫人來處理…”
“這裡隻住了你們一家?”
沈知秋打斷了他的碎碎念,看着周圍的環境直皺眉:
“感覺沒什麼人氣啊。”
“對,是隻有我一個。”
張繼偉笑着把三人迎進屋:
“我爸做房地産的,這片還沒開發呢。周圍都是我們家的房子,全是裝修好了沒開售。”
“這種地方。”
馬國超啧了一聲,眼神奇異的打量着他:
“怕是死在裡面都不會有人知道吧?”
張繼偉不答,隻是笑了笑,轉身給三人各拿了杯飲料:
“偶爾來玩而已,不常住。”
等了片刻,見門外還沒有人過來,他忍不住開了口:
“請問那位師傅…”
“哦。”
馬國超不緊不慢的喝完最後一口可樂,略帶些戲谑的看着他:
“那是我們的司機,幹完活就先撤了。怎麼?”
張繼偉聞言一驚,神色難辨的重新打量起了面前三人。這個嚣張跋扈的娃娃臉的青年,冷着臉坐在一旁神色淡淡的女人,還有角落裡戴着兜帽,始終盯着手機神遊天外,沉迷網絡世界難以自拔的“網瘾少年”。
“你們就是沈家派來的人?這也太…”太年輕了。
“不然?”
馬國超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語氣惡劣的笑了:
“你覺得以你的能力還能搖來什麼人?那些前輩隻處理大案子。一個公子哥兒在自己家惹的禍,還指望誰能來管?也就隻配得上我們這些小啰喽。”
“夠了。”
沈知秋打斷了他那目中無人的蠻橫言語,朝面色難看的張繼偉徑直開口:
“出了什麼事?讓我們看看吧。”
畢竟用的是父親的情面,不能鬧的太難看。他強壓怒火,領着三人直接上了二樓。
“我是外院的學生。”
張繼偉神情僵硬的解釋着:
“我們田徑隊這次運動會拿了頭彩。大家都想着慶祝一下,剛好我這邊有地方,就主動約着帶人來了。”
他走到一扇門前,神情突然猶豫了起來:
“…前天晚上大家買好了材料,第二天中午開始準備東西。我們約着一人做一道菜,最後所有人一起吃。但那天我拉肚子,去醫院挂了兩瓶水,剛好沒參加這個活動。”
畢竟身邊有三個大活人,張繼偉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慢慢推開了這扇裝修精美的木門。
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看得出來這群人确實在認真準備。金色氣球慢悠悠的飄揚在空中,地上的彩帶和碎紙屑随風輕動,桌上七零八散落着零食,瓶瓶罐罐的飲料啤酒随處可見。
這裡似乎被主人設計成了遊戲間。書櫃裡是各類桌遊跳棋劇本殺,中間則放着看起來就很蓬松舒适的懶人沙發。角落裡三台電腦都開着,屏幕上每隔三分鐘就會切一次場景。
唯一格格不入的可能就是電競椅上那一灘淺棕色,正在一滴滴往下淌的神奇物質。
“那是什麼?”
馬國超看了片刻,厭惡皺眉:
“好惡心。”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張繼偉不再計較青年之前無禮的态度,而是苦笑一聲,盯着那灘液體難以言喻的開了口:
“我回來的時候家裡沒人,還以為他們先走了。家裡搞的這麼亂,離市區又太遠,叫阿姨太麻煩。所以我打算先自己打掃一下。”
“他們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東西都沒帶走,我本來是這麼認為的。”
他看着那灘液體,眼神有些荒謬:
“…直到我從一灘這東西裡清理出海甯的甲片和骨釘。”
随後他慢慢解釋道:
“海甯是我們隊裡女子三千的冠軍。她很強,今年的比賽比亞軍快了整整一分鐘的時間,我們都為她驕傲。
她曾經開玩笑的和我們說過,小時候因為車禍腿上做過手術。但當時沒人信她,因為她可是全校女子三千裡唯一一個破了校記錄的人。
…然後我昨天從那灘東西裡發現了那個鐵片。海甯從來不戴金屬制品,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所以上網查了一下。”
張繼偉咽了咽口水:
“從昨天回來直到現在,我沒聯系上他們任何一個人。”
“有點意思啊。”
馬國超沒管他臉上欲言又止的恐懼神色。他徑直走到電競椅旁,脫下手上那隻古怪的皮質黑手套,沾了些許粘膩液體放在手上撚了撚。
片刻後,他洩氣的叫了一聲:
“小巫。”
“嗯?師哥。”
巫野尋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被喊的一瞬間才剛剛回神,如夢初醒般開口:
“有事嗎?”
“過來看看。”
馬國超向他朝了朝手。
少年見狀聽話的走到電競椅旁,沒有像他那樣把液體放到指尖觀察,而是直接沾着含入了口中。
他試圖用他那運用并不熟練的強大力量分析這東西的成分。
“你…”
馬國超話還沒說完,突然僵直了身體。他渾身肌肉下意識的繃緊,手上發力,眼看就要直朝巫野尋門面襲去。
“馬國超!”
沈知秋及時的喝止聲這才讓他堪堪回神,強壓下心底那按耐不住的澎湃殺意。
沒辦法,這是常年處于生死一線所築就的生存本能。就像野獸遇到了比自己強大的存在,生命受到危脅時竭盡全力的緻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