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俸的唢呐讓鬼面僧有了動靜,沉伽手一揮,一道風刃又向袁俸飛了去,卻被沉蝓打破截了胡。
沉伽的禦風術軌迹愈發的令人難以捉摸,且速度極快,能撕裂傅舟桓靈力結成的護身罩。
鬼面僧的邪念彙聚在傅澄身邊,在他的腹部前緩緩凝結成了一顆血色的凝珠。
吳懷安的手穩了穩,又面無表情地敲了起來。
在舜華和沉蝓的猛攻下傅澄身邊的血盾絲毫未退,傅澄一臉勢在必得:“沉蝓,無論你們做什麼,既然蛟珠早已化煞,這次我必會取了神格。”
“呵,蛟珠隻是蛟龍力量的凝珠,你又怎知神格在那蛟珠之中?”沉蝓甩了甩被磨損了些許的鞭子,“把它交出來,姑奶奶等會還能給你留個全屍。”
傅澄一聽,笑出了聲來:“哈哈,全屍?師姐說笑了,我都沒有肉身了,哪來的全屍?”
他話鋒一轉,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師姐到底是得了師父真傳,無論發生什麼都能饒了且護着這些芸芸衆生,甚至包括落仙村的林氏和剛才那些曾視你為妖女的修士,卻不知這次的結局會如何呢?”
“别一口一個師姐的,真惡心。”沉蝓對他的譏諷嗤之以鼻,“妖女不過是你們傅裴兩家想抽我命的噱頭。”
裴秋雨坐在地上雙眼空洞地看着身邊死去的師弟師妹們,聽了這話拄劍掙紮着站起身來,踉踉跄跄走了幾步,又摔在了地上,臉上帶着不管不顧的意味,問:“沉蝓,我們兩家究竟為何要殺你?”
沉蝓的符術雖可殺人于無形,但也能像剛才那般護着那麼多人。
從前家中的幾個老長輩總說沉蝓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邪道,可迄今為止,裴秋雨并未看到沉蝓所修功法中的邪性。
當年沉蝓提着一條雷鞭打上了天衡與蒼茫兩座高山,連符術都沒用。
而她的雷鞭雖厲害,到底也不過是種常見的功法,并不是邪功。
這麼些年來沉蝓從來沒有為自己是妖女一事辯駁一二,今日她第一次回應了妖女這個稱呼。
裴秋雨是天衡山裴家的弟子,也是一個浩然正氣,在江湖上俠肝義膽的年輕人,家族一直說沉蝓是妖女,當誅,而他們這些年輕一輩的,總是對家族的話總是深信不疑的。
面對裴秋雨的詢問,傅澄耐人尋味道:“沉蝓,你敢說嗎?”
“呵。”沉蝓冷笑,又是一張黑符落在血盾上,終于砸出了一絲裂痕,“你又敢告訴他們是為何嗎?”
“隻怕你也沒将這件事全須全尾的告訴兩家吧,不然就我一個人你們要怎麼分。”
傅澄微微擡手,輕輕一撚,一道由鬼面僧魂精凝成的血珠出現在他手中。
“不過事已至此,倒也無所謂了,畢竟有了這東西,我也不會留活口了。”看着手中的凝珠,他微微眯起眼來,“古有仙,神佛之命格者,取其命而圓自身,亦可成仙化佛,殺沉蝓,是因為她有仙格。”
“若能取了她的命格,兩家便可以出一個真正的神仙,不過沉蝓的本事可不小,動起真格來隻會玉石俱焚,佛命可比仙命更讓人垂涎。”
縱使傅澄沒有明說,這裡的人也都聽出了這句話的意思。
沉蝓有成仙的命格,所以他們是要将這命格換在自己的身上。
換命,這種東西舜華隻在話本子裡見過。
傅澄這人為了得道還真是豁得出去,又是舍肉身化蠱,又是換命的。
也不知道沉伽幫着他又是圖什麼。
袁俸的唢呐聲愈發激烈,天色徹底黑盡,烏雲遮月,湖底升起一盞盞金色的蓮燈,圍着整片忘心湖繞了個圈。
猝不及防間,傅澄被一道冰晶突然貫穿,他手中的那顆血凝珠從他懷中掙紮而出,其中收回的邪念開始更洶湧地回流起來。
鬼面僧的頭開始緩緩移動,轉而定在舜華身上。
“沉蝓,怎麼回事?蛟珠沒有在我們身上。”傅舟桓心中一緊,他擔心這個鬼面僧轉而對付起他們來。
他們現在連傅澄的一根毫毛都還未碰到,不該驚擾了鬼僧才是,沉蝓以為這一變故和袁俸吹得唢呐有關:“袁家小子,你吹的什麼玩意兒?”
按理來說吳懷安比袁俸厲害多了,袁俸也就做做樣子,根本引不來邪祟的注意,沉蝓這一問他也不敢吹了,看着轉過頭的鬼面僧,咽了口唾沫,把唢呐收了起來:“沉蝓姐,我以為你們不想讓傅澄得手。”
舜華他們确實不想讓傅澄得手,但眼下卻也不想那麼快驚動這邪祟。
失去雙眼的感官對舜華而言是緻命的,她看不見眼前的畫面,卻也感受到了一股緻命危險的氣息。
就在大家不知其中緣由之時,吳懷安手中的鑼鼓一松,他吹了個口哨,那倒流的邪念開始從鬼面僧身上又朝着舜華彙聚。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刹那間,周圍安靜下來的人木卻又跟着湖底的枯骨念起了佛經,天上那些拿着血鎖魂魄如被下咒般發出凄厲的尖叫。
“好你個吳懷安,竟敢背叛我。”在關鍵時刻吳懷安倒打一耙,傅澄當即臉上陰翳無比,手中虛空一扯,吳懷安手上便出現了一道枷鎖,被狠狠拖拽到了傅澄的身前。
“你找死嗎?”傅澄抓住吳懷安頭發,将他的頭狠狠往地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