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心道,還好她有先見之命方怨收的早,不然還真要跟一些人起争執。
和少女一桌的婦人道:“雁兒,既然長生住持給了他帖子,那便不得無禮。”
婦人開口後少女正襟危坐,乖乖吃起飯來。
“這個叫吳懷安的邪門着呢。”但她依舊不放心地叮囑舜華,“看你說起話來正氣,背着兩把劍,想來也位俠士,他們搞邪門歪道的還是少招惹為好。”
俠士?放眼望去這裡血氣最盛的就是她,畢竟自己殺過不少人。
“雁兒,别和她說話了,她亦不是什麼好人。”婦人看了少女一眼,少女立馬閉嘴,不再多言了。
看來這個婦人也看得到舜華身上的血氣。
舜華打量起那個吳懷安,突然瞧見吳懷安的紫衣上有隻和衣服顔色相近的蟲子,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而蟲子身上有一根細微的連線。
有人對他下蠱了。
舜華朝那根線看去,連線之人不在這家客棧中。
蠱蟲煽動了一下翅膀,極為隐秘地飛到吳懷安的手背上。
吳懷安的臉色一變,起身拿起一旁的鑼敲打了幾下,後面屍傀就跟着他動起了身,看樣子是要離開客棧。
中原人的蠱師的屈指可數,她與吳懷安拉開了距離跟了上去。
剛一腳踏出門沒幾步,就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舜華耳邊響起。
“阿槿。”
回頭一看,是傅舟桓一個人下來找她了,舜華壓低了聲音:“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傅舟桓看着不遠處帶着屍傀行走于鎮上的吳懷安:“你要跟着那個人嗎?我和你一起。”
舜華道:“這個人有點奇怪,但你還是别跟着了,以免被他發現了。”
說罷舜華往前走,傅舟桓仍跟在她後面,她瞪了傅舟桓一眼,傅舟桓又笑了笑。
笑什麼笑,這個笑看的舜華想罵他兩句,但現在她在跟蹤别人又不能搞出什麼動靜。
這個鎮上的人皆對吳懷安避而遠之,吳懷安看起來心事重重的,舜華他們一路東躲西藏跟着完全沒被吳懷安發現。
穿過幾個巷子,便到了一處偏林裡。
吳懷安在一棵樹下停下了腳步,身後的屍傀将他圍了起來,像是在等什麼人。
舜華和傅舟桓也在離他不遠處半人高的灌木叢中藏了起來等着,二人沒亂動也沒說一句話,傅舟桓如今倒是沉得住氣了。
直到到了戌時天黑徹底暗下,林中終于有了聲響,幾個黑衣人出現在了吳懷安身邊,那些人腰間挂着的令牌舜華再熟悉不過了,是蠱司的令牌。
舜華屏住呼吸,身體僵直了一瞬,接着立馬握着傅舟桓的手,單手結印将他們二人的氣息徹底隐藏起來。
傅舟桓愣了片刻,剛準備張開的嘴被舜華捂住。
“噓,不要出聲。”
傅舟桓點了點頭,吳懷安不留痕迹地朝他們所藏的灌木叢掃了一眼。
帶頭的黑衣人摘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了一張舜華熟悉的臉來。
居然是護法夏今,寂明身邊的人。
夏今有些不耐地問吳懷安:“怎麼樣?讓你找的東西有眉目了嗎?”
吳懷安苦笑一聲:“剛到盤龍峽幾日,哪有那麼快?”
“這是這個月的藥。”夏今給了他一粒丹藥,“這麼多地方都沒有,那就可能在佛陀寺了,去後山比試到時候你去四處看看,這是大長老的意思。”
吳懷安将丹藥一口吞下,臉色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簡單交代了幾句上頭催得緊,夏今帶人離開了,但他們必然還在這盤龍峽中。
吳懷安靠着那棵樹閉上了雙眼似是在休憩,過了一會兒,舜華算着那些黑衣人差不多從林中離開了,才帶着傅舟桓悄然朝着客棧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舜華摸着下巴思索起來,他們口中的大長老就是寂明,這個時候來佛陀寺的基本都是為了武林大會,寂明在這個節骨眼派了個趕屍人來是要找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寂明需要控制一個趕屍人來找?
此時的小鎮已空無一人,眼看都能見着在客棧門前等他們的屈竹了,傅舟桓卻停下了腳步,舜華也跟着他駐了足,問:“又怎麼了?”
夜裡雲間星河璀璨,晚風吹過,傅舟桓看向舜華的那雙眼睛如同一潭澄澈的湖水:“抱歉,我剛才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出來,所以才沒聽你的,想要跟着你。”
既然他跟來後沒出什麼簍子也就罷了,舜華道:“沒事。”
傅舟桓道:“在出來前我讓屈竹在鎮上租了輛馬車,明日我們坐馬車去佛陀寺吧,這樣舒坦些,馬就先托客棧照料吧。”
騎馬也好坐車也罷,舜華對去佛陀寺的方法并不在意,正當她要說好時,隻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他們頭上響起:“明日我們坐馬車去佛陀寺吧。”
舜華擡頭看去,隻見一模熟悉的身影正吊兒郎當地拿着酒葫蘆坐在對面的房頂上。
又是林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