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們外,村子裡總算有了另一個活人,林祝的一身雪白,就算黑夜中也格外紮眼。
林成炀在見到林祝後驚得嘴巴都張大了,但沒吭聲。
舜華道:“嗯,回來了。”
待他們入廟後,林祝笑道:“剛才就聽到還有其他人在講話,是和哥哥姐姐一起的嗎?”
狐狸廟中漆黑一片,舜華手上升起一團白色的白光照亮了整個廟堂,她點燃了供桌上幾根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油燈,整個殿中有了昏暗的光。
舜華對林成炀的身份不加掩飾,直言:“你們村長,林成炀。”
林祝聽後蒼白的臉上有些發青,他踉跄着往後跑,倉促之下拐杖又不小心掉了被絆倒在地。
“小心!”傅舟桓想扶他一把,可林祝聽到腳步聲連連後退,抵在牆角驚恐的胡亂揮手,“不!不要過來”
傅舟桓停下腳步安慰他:“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林祝将臉藏在膝間聲音顫抖:“騙人!”
“你們把村子裡的人帶來了!為什麼!”他大聲朝傅舟桓的方向質問,“你們是一夥的!來抓我出去供奉的。”
舜華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對一旁的林成炀夫婦道:“他要是邪祟就不會這麼怕你們了。”
話是這麼說,林成炀依舊堅持:“可他真的死了一百多年了。”
舜華翻起供桌上的東西:“也可能是記憶被篡改了。”
有的邪祟确實會篡改人的記憶,舜華這麼一說林成炀拿不準了,他也開始懷疑會不會是記憶都出了問題,問林祝:“林祝,你為什麼在這兒的?”
林祝依舊不敢擡頭蜷縮着身子:“你們要打死我要殺我,我隻能藏在狐狸廟裡了。”
林成炀問:“你不該是早死了嗎?”
“我為何早死了?”林祝茫然地擡起頭來。
林成炀道:“當年我父親醉酒時曾說過,在我爺爺當村長時你頭被砍斷,身首用一把大火燒了獻給聖物,為此他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入眠。”
傅舟桓語調驟然冷了幾分:“砍頭燒了?”
林成炀這有點狠,聲音弱了下去幾分:“是。”
舜華朝林祝的脖子看去,就算是活死人也消不了身前的傷痕,但眼前的林祝脖子卻完好如初。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林祝尖叫,“你們要殺我!要殺我!”
本來就煩了,一聽他這麼叫舜華更是煩不勝煩,喝斥他:“别叫了,吵死了,既知道我們回來還帶了别人為何來了門前?”
一聽舜華語氣變得兇惡,林祝止住了叫聲,有些懊惱:“村裡的人追殺你們,你們給了我吃的,是好人,而村裡的人都不敢來狐狸廟,我以為你們是帶了其他外來人回來。”
沒想到一盒糕點就得了這孩子如此信任。
林成炀歎了口氣:“我也不會害你的,放心吧林祝。”
傅舟桓對林成炀說了此前林祝跟他們說的事:“他之前說自己是被桂嬸嬸偷偷掉包救下來的。”
林成炀詫異道:“桂嬸嬸?”
看樣子林成炀似乎不知道村裡有這個人,舜華看向他:“你們村不是在三年前發現個桂嬸嬸私藏他,把那個桂嬸嬸打死了嗎?”
林成炀矢口否認:“自打江大人來了,我們村的人雖仍因詛咒短壽,但隻要不入狐狸廟就無礙,也就沒殺過族人了,對外來之人滅口是因江大人說村子不能被外界知曉。”
無論是林成炀還是林祝,他們看起來都不像在說謊。
這個狐狸廟和上午來時一樣布滿塵土雜亂無章。
傅舟桓道:“我們之前發現的紅布和骨頭不見了。”
林祝剛才把供桌上的東西打翻了,包着髒饅頭的布落在地上,在那張桌上刻着一個記号。
舜華上前一看,是兩截斷竹。
這是......
她一隻手覆上那個記号,錯不了,這是蠱司長老殿特有的印記,問:“林成炀,你們村子近年來過有本事的外人嗎?”
林成炀思索了片刻:“沒有啊,自我當村長後除了你們,村子裡好些年沒來過外人了。”
舜華按住心中的不安:“走吧,也沒什麼可看的了,現已确定村子地面上就剩我們幾個人了。”
與此同時,隻聽身後“砰”的一聲,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林夫人尖叫起來。
林祝驚恐地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了?怎麼有人在尖叫?”
舜華回頭看,隻見一個無頭軀幹在後面站立,林祝的頭從脖子上脫落下滾在地上,幾人齊齊看着地上的那顆白色的人頭。
頭斷了還活着,地上林祝頭顱臉上有些倉促,他眼睛看不見茫然地說:“我的頭,怎麼有點暈,涼涼的。”
那具身軀伸手想敲敲自己的腦袋,可脖子處空空如也。
林祝也靜默了片刻,接着尖銳地叫了起來:“怎麼回事?我怎麼摸不到我的頭了?我的頭呢?”
“我的頭呢!我的頭呢!”
那具瘦小身軀慌張且有意識地向那顆頭顱奔去。
舜華眼疾手快抓起林祝頭顱上的白發,将頭顱提在手中,林成炀也制住了那具奔來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