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忽而一轉,隻見玉霜若有所思地跪在地上占卦,但是地上的字太模糊了,舜華想看清那字,神思卻被迫回歸了現實。
等她再次睜眼,周圍的結界正在慢慢散去,身上的背簍放于一旁,傅舟桓嘴裡叼着根草坐在石墩子上,百無聊賴地玩起着本來應坐在席桌上的紙人。
舜華歎道,天道果然窺不得。
見她醒來,傅舟桓從石墩子跳了下來:“你終于醒了。”
旭日東升,現已是第二日天明了,棺材上的人頭變回了枯骨,兩塊被紅繩穿過的木牌落在她的面前。
她撿起地上的兩塊木牌,一塊上面寫着執子之手,而另一塊是與子偕老。
舜華知道,這兩塊木牌便是玉霜記憶中她和何遇一同挂在樹上的。
體内這股靈力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煉化完的,舜華從懷中拿出一顆丹藥,将其服下暫且将這力量壓制住。
之前入寨門後手腕上出現的血手印已經消散,将手掌攤開,紅絲在手心跳躍,這是玉霜賦予她的力量。
舜華目光沉沉地看着手心中這縷紅絲,既然玉霜在銷魂的悲傷中成蠱,這靈技便叫斷腸吧。
收起斷腸舜華起身朝台上的兩口棺材走去,縱使玄雷劈地再狠,玉霜也将何遇的紙人和這兩口棺材護地好好的。
将棺材打開後,一口是空的,另一口棺材裡放着兩張紙鸢,這兩張紙鸢是當年玉霜和何遇放飛的蜻蛉和金魚。
傅舟桓和她一同将頭顱與紙人放在一口棺材裡,另一口紙鸢棺中則放入那兩塊挂着紅線的木牌。
舜華道:“你倒是不怕了,死人頭都敢拿了。”
傅舟桓撓頭:“這不是習慣了,況且玉霜姑娘也是個可憐人。”
她随手一揮從賓客席上随便挑了四個紙人,在他們額上被貼了一張符,紙人立馬動起身來将兩口棺材擡起。
二人再次走在了滿是斷肢殘骸的白雲寨中,這次任務中她又活了下來,雖然回去絕對會受罰,但舜華的心情比之前輕松了不少。
“說起來剛才我明明幫上忙了,怎麼見你還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因為我砸了玉?”
傅舟桓攤開手,黑玉麒麟躺在他手心:“喏,砸過去的玉佩沒壞,我給你撿回來了,還你。”
舜華拿過玉佩:“因為你這樣的普通人在這裡會死的更快。”
傅舟桓睜着那雙清透的眸子看着她:“你在擔心我嗎?”
舜華有點莫名其妙:“不然呢?”
要不是擔心他添亂,而且死得快,自己能将如此珍貴的靈玉給他嗎?
見他抿着唇沒說話,像是在憋笑,舜華皺眉:“很好笑嗎?”
傅舟桓步子輕快地跟在她身邊:“我第一次被好看的姑娘關心,所以開心。”
舜華瞥了他一眼,少年烏發如緞,清晨的風吹着他的發絲,那脖子在日出朝陽下白皙透亮,整張臉俊美純淨。
沒再忍着笑意,他揚起嘴角,那笑容如波光粼粼的清河。
如此好樣貌,怎麼可能沒有好看的姑娘關心,舜華收回了目光:“白癡。”
這種話哄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罷了,拿來哄她這個刀尖上舔血的祭司就有些好笑了,舜華覺得他是腦子被結界那處的潭水泡進水了。
二人跟着擡棺的紙人在屍橫遍野的白雲寨中并肩而行。
舜華打算把這兩口棺材她埋在玉霜的院子裡,讓他們也算是落葉歸根,一家團聚吧。
傅舟桓也是快順利地過山了,舜華也曾聽鎖靈塔下的看靈人說過菩薩廟的事,那個菩薩廟在外人眼裡是出了名的邪乎,一百年前因為那附近一帶的苗人莫名其妙都死了,當時蠱司的人去查,隻回來了一個人,但是那個回來的人也沒撐過三天也離奇死亡了。
後來長老殿的五個混賬也去菩薩廟探了探,但他們回來後就将菩薩廟的消息封鎖了。
舜華問他:“你等會是見誰?”
傅舟桓道:“一個賒刀人,他說就等我到今天戌時,所以我才這麼急。”
早聽說過古老而神秘的賒刀人,他們可以占蔔生死、預測興亡的奇能異術,對未來的預言準确無誤,以賒賬的方式給你一把刀,并在離開時留下谶語,等到谶語實現時再回來收取費用,如果谶語未能實現,那把刀便贈予買家。
舜華來了興趣,她還從未見過傳說中的賒刀人:“賒刀人倒是世間少有。”
“他曾有過什麼谶語實現嗎?”
傅舟道道:“小時候有一天我家裡本來要去山上廟裡拜香的,在途中的一棵柳樹下遇見了背着一背簍刀的他,他雖然沒給我刀,但我們家也将信将疑地折返了,結果那裡真的起了山火,當天在回去的路上就差了人通知那座大山中的人,但還是有很多山民死在了那場山火中。”
天機不可洩露,否則容易影響自己的命數,就算是賒刀人也在這條法則之中,這個人既然救了傅舟桓,那就是傅舟桓命不該絕。
既是過了山的賒刀人,那就絕對知道白雲寨的慘案。
這個賒刀人在半月前讓傅舟桓去菩薩廟相見,舜華覺得對方沒安好心:“白雲寨的慘案早已人盡皆知了,為何還約在菩薩廟?且不說過白雲山的兇險,那菩薩廟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傅舟桓道:“大概打聽到了一些,說是那邊很邪乎有一年死了好多人,至于為什麼約在那裡我也不知為何。”
舜華沉思:“不過居然還可以求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