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帖子再怎麼看都隻是一張普通的喜帖。
傅舟桓指着玉霜消失的方向:“你怎麼讓她就這麼走了!”
“你和她剛才也傷不到彼此,不是本體,動手沒有意義。”舜華将帖子撿起收入懷中,“剛才你說到新郎後她好像不高興了。”
傅舟桓嚷嚷道:“誰管她高不高興。”
玉霜消失的地方還有一絲殘留的怨念。
靈蠱體内皆有一顆冰冷的鬼之心,這顆心髒和活人類似,讓那可憐的靈魂再次生出血肉,也是靈蠱的命門,夙靈也是通過找這顆鬼心在找她。
夙靈尋祟還從未出過差池。
在見到玉霜的那一刻,舜華的那雙靈眼亦沒看到她胸口處的鬼心,身形也有些飄忽,便知這不過是個帶了本體氣息的一道幻影。
樹上落下的木渣鋪了一地,靈蠱可以随意操控自己結界裡的一些東西。這些年舜華見過的靈蠱最多有一個結界,而所有靈蠱的結界帶着詛咒,在這個結界裡靈蠱的力量會膨脹數倍。
此次要對付的玉霜有兩個結界,不可小觑。
環顧四周,一抹象征嫁娶的紅色都沒有,傅舟桓問:“但是她的喜宴在哪?也不說個地兒啥的。”
地面劇烈動搖起來,傅舟桓緊張地盯着地上:“這是又要來什麼邪門東西了嗎?”
他說的那是廢話,這地兒要是有什麼變故那都不會是陽間事兒。
舜華垂眸,一隻布滿屍斑的手破土而出,她打出幾道靈刃飛過将手削離土地,接着地面泥土四濺迅速破了個大口。
一具屍體破土而出,地面不斷破開,頃刻間數就有幾十個屍體從土裡沖出。
其中一個屍體上的頭顱是之前從屍樹上掉下來的男頭,傅舟桓認出了他:“這不是此前樹下的那個頭嗎?”
舜華道:“都被縫起來了。”
這些都是白雲寨寨民屍體,這裡的屍體的脖頸處和四肢有細細的紅線,他們的身體連的十分畸形,有的整個身軀四肢大小不一,有的甚至整個頭身的每個部位都不在一個方向。
縫合的人十分敷衍,這些畸形怪異的死屍形成一群屍潮朝他們蜂湧而來。
倘若要在這兒處理屍潮,就怕傅舟桓在混亂中被咬上一口中上屍毒,再添麻煩。舜華當即想了個最簡單的方法,拉着傅舟桓飛到了白雲祠堂的房頂上。
踩在屋瓦上,她餘光間看到了一抹喜慶的紅色,擡頭看去,遠處是山寨裡支起來的一處山石。
那裡早年就修建了一個祭台,上面是一片喜氣的紅色,這個距離看大約有五六桌人坐在那裡,一個紅色的人影站在台階上似乎對着祭台彎腰作揖。
當然,舜華并不認為寨子裡除了她們還會有活人,指着那邊的祭台:“看那邊。”
傅舟桓視線從底下紮堆得屍體往上看:“欸?難道那就是那個女鬼說的婚宴嗎?可怎麼過去?下面那麼多死人,我下去就被撕碎了,還不夠他們分......”
“打住。”她是真有點受不了,傅舟桓的話匣子一開就能說一堆,從一開始她就沒指望傅舟桓能做什麼,“待會抓緊我。”
一群死屍烏泱泱地圍着祠堂想往上爬,舜華凝出一團火扔來下面的屍體身上,很快火勢蔓便延開來,似火蛇般向上蹿動。
傅舟桓目瞪口呆,這就是她的主意?
“你瘋啦?咱們還在上面,這屋可是木頭做的,等會兒咱們也會被燒死。”
死屍感覺不了疼痛,縱使火燒成樣也不後退半步,它們睜着灰白色的瞳孔一股勁地向房頂伸着一雙雙腐爛的手。
這個院子化作了一個火場,呲啦啦的響聲下一股烤肉的味道撲面而來,傅舟桓被升起的濃煙嗆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舜華看向那邊的祭台,房屋附近有紙鸢飛上了天空。
她不打算再管底下那些在火中扭動的軀幹,指那個紙鸢飛舞的位置對傅舟桓道:“走,去那邊看看。”
傅舟桓道:“這地兒還有人放紙鸢?”
“這個地方當然不會有人放風,隻會是鬼。”舜華将傅舟桓猛的一拉,将他架起。
“走了。”
傅舟桓:“?”
他在茫然中騰空而起,聽話地抓緊舜華被她架着在屋頂穿梭。
這個結界中滿地盛開着蝴蝶花,各家各院門前都種了杜鵑或是山茶。
他們快就到了紙鸢所在的地方,傅舟桓落地後小聲道:“下次能不能跟我說一聲再起飛。”
舜華:“說過走。”
這是祭台下面的小院,院子門前有一口井,旁邊一男一女兩個紙紮的孩童手裡拿着線放飛那天上的紙鸢,男童手中的是蜻蛉,而女童手中的是金魚。
這個院子舜華覺得很熟悉,感覺自己當年來白雲寨應該就住在這兒,隻是七年前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了。
蠱司和白雲寨是世交,以往這邊出了什麼事,蠱司都會第一時間派人來解決,但這次他們明知道事大還死了好幾撥人才派她來,舜華覺得蠱司那群老不死的心裡絕對沒裝好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