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薇跟輕舟是同一年進公司,平時兩個人關系也不錯。一般不是遇到特别難的事情,她是不會輕易開口求人的。輕舟看完之後,回了她兩個字。
“可以”。
想到自己方才跟宋聿城信口胡謅,今天有約,這下也算是有台階可以下了。
“沈老師好像就住在城南的甯溪路。你過去方便嗎?我先去接你?”。
南灣别墅距離甯溪路并不遠。打車也就二十分鐘。
“我上門拜訪還得帶點東西去。沈老師喜歡什麼?”
許薇這點還算周到。可是據輕舟所知,老師喜歡的,除了畫,就是花了。
于是兩個人約定在甯溪路128号的花店門口見。
輕舟上樓換了一身衣服。她下樓的時候,宋聿城已經把廚房收拾幹淨。
她穿了一身杏色新中式連衣裙,繡花若隐若現,一根簪托起濃黑的秀發,有些散落在發尾,細而長的眉毛,更添了幾分清冷。口紅是極淡的粉,但恰到好處。
宋聿城必須承認,她冷臉的時候很好看。
輕舟趕着去赴約,并沒有注意到在陽台一角的宋聿城。
她推開門,雨絲飄然而至,來的很不是時候。她退回了廊下,宋聿城已經撐傘立在她身後。
“去哪裡,我送你。”
一陣風襲來,宋聿城把她往回拉了拉。黑色的大傘擋在兩個人的身前。
輕舟并不想麻煩他,但是手機上的訂單被取消,眼下隻能如此。
“你把我送到地鐵站就可以”。
宋聿城把車子開出來,輕舟坐在副駕,用紙巾小心地擦着手指上的水漬。
宋聿城把鑰匙插進去。
“你趕時間嗎?”
“不是很着急。”她的兩隻手已經擦幹淨,車子還未啟動。眼前多了一雙手。
手指細而長,骨節分明,像是被上天精心雕刻過一般,比她在畫室裡見過的任何一雙手,都吸引人。
她聽到他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裡,格外的清晰。
“幫我也擦一擦”。
他說得那樣理所當然。
雨水簌簌落在窗上,外面霧蒙蒙一片。
輕舟抽出幾張紙,幫他拂去手指上面的水珠。宋聿城翻轉手掌,把廢紙接在手心,收進旁邊的垃圾袋中。
輕舟坐在副駕,即便用包包擋着手,也會不自覺地剝指甲,細微的動作都落在宋聿城的眼睛裡。
他想起當初結婚前,兩個人一起坐飛機去國外。她坐在他旁邊,也是在悄悄剝指甲。他記得,好像在哪裡看過,這是一個人緊張的時候,下意識的行為。
車裡太過安靜,他打開了音箱,舒緩的鋼琴樂,是他臨時連藍牙找的。
至少有些聲音,總是好的。
雨勢愈盛,所以他開得并不快。在等第一個紅燈的時候,他忍不住好奇。
“這麼大的雨,你跟誰有約?”,他盯着雨刷器,而不去看輕舟的臉,以免讓她更不自在。“我不是要窺探你的隐私,隻是想保障你的安全”。
他的食指随意地敲打着方向盤。眼前的紅燈有些漫長。
“我同事,許薇。上次你接過她的電話”。
頭像是隻熊貓,宋聿城有點印象。
“約在哪裡?”
“甯溪路”。
甯溪路,通地鐵嗎?
宋聿城隻在很小的時候去過幾次,他記得甯溪路有家馄饨很好吃。
“綠燈了”。輕舟提醒他。
過了綠燈,再過一個十字路口就到了地鐵站,可是他并沒有停下,繼續往前開着車子。
“宋聿城你幹嘛不停下。”
“我送你到目的地”。
他就是這麼随心所欲,心血來潮。輕舟沒有一點辦法。隻好告訴他具體的地址。
導航顯示,大概還有十五分鐘的路程。
雨漸漸停了下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隻有些許的毛毛雨。
許薇比輕舟先到,她站在“時光”花店的門口收傘的功夫,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卡宴在路邊停下。
從車上緩緩下來的,正是輕舟。很快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男人,個子很高,戴着墨鏡,手裡拎着一把黑色的長傘。
他兩三步走到輕舟的身邊,撐起了那把黑傘。輕舟被籠罩在一團黑影中。
她轉過身之後,也看到了站在廊下的許薇。許薇看到她轉身跟男人說了幾句話,男人把傘遞給她,轉身回到了車裡。
“那年輕帥哥是誰啊?”許薇一臉的八卦。
“滴滴司機”。
輕舟臉色平靜,利索地收起雨傘,甩了甩上面的水珠。
“開卡宴的滴滴司機?”許薇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男人坐在車裡,仍舊戴着墨鏡。
羅輕舟聳聳肩。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下雨天帶墨鏡,确實挺别具一格的。許薇還想再看幾眼,車子已經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