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棋一邊安撫着莊昕,一邊道:“他又開始疼了,這周圍到底有什麼?!”
商譽盯着漆黑的夜,叮囑道:“成硯,看住莊昕,不對勁。”
“手帕要破了。”祁肆話音剛落,手帕頓時四分五裂,有什麼東西随風而動,漸漸地顯示出原本的面貌。
周圍慢慢地出現了許多人影,皆是一身短打裝扮,他們眼神空洞,有的站在原地不動,有的不斷來回走動,似乎根本就看不見祁肆他們。
“這些人在做什麼?”李棋下意識問道。
成硯面色凝重,打量着周圍:“不清楚,這些人行屍走肉一般,當心。”
這些人隻重複着自己的動作,并不受外界影響,像是被人固定重複着一般,祁肆以前也見過被人奪去神智的人,幾乎跟眼前的這些人一模一樣,可她總覺得面前的這些人更加詭異。
四周很暗,隐約泛着綠光,幾人面對如此陰森的場景,神情都有些緊繃,時刻防備着可能出現的意外,隻一人恍若如常。
“這些人魂魄盡失,早沒了意識,與傀儡沒有區别。”郁風說着便擡手抵住離得近的一人的眉心,接着一絲綠光纏着郁風的手指自那人眉心處出來。
幾人來不及追問為何會這樣?
郁風接着問道:“商譽,會亡靈咒嗎?以靈力驅動亡靈咒,送他們往生。”
亡靈咒是不需要用靈力驅動的,但商譽幾乎沒有猶豫,默念着咒語,随着他手上的動作,咒語開始起效,原本不斷徘徊的人,都停下了腳步,那些人的臉上出現了片刻的清明,帶着茫然的神色,看向了商譽,接着眉心傳出一抹綠光,鑽進了商譽的靈力之中,最後彙成了一條路。像是被指引一般,那些人慢慢走進了那條路。
亡靈咒結束之時,這些人也淩空消失了。
祁肆對這個場面似曾相識,當初宿鸢送她去冥界時,用環首刀開道,跟眼下的場景幾乎重疊。
祁肆并不認為,以靈力驅動亡靈咒便能開道去冥界,若當真如此,凡間的修仙者怕是要踏破冥界的門檻。可郁風也确實沒用他的法力,祁肆也沒見谛聽出現在他身旁,來不及等她細想,在那些人消失後,周圍又變了番模樣。
一把由術法凝成的劍,朝着祁肆的背後襲去,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箭朝着幾人射過來。
祁肆盯着面前逐漸顯露的石制品,隐約覺得這是個石台陣法,在看到些紅色時,還來不及分辨究竟是不是血迹,被人一把推開,接着便聽到郁風問她:“愣着作甚?”
祁肆回頭看他,才發現那劍擦過了他的肩膀,此時郁風的肩膀已經開始泛出血迹。
她來不及回答,拔劍抵擋即将到達的箭,她将郁風拉在身後。李棋與商譽靠背站着,護着莊昕和成硯,祁肆這才發現,成硯的修為似乎不高。
“你方才怎麼了?”郁風在身後問她。以祁肆的修為,不可能察覺不到身後的那把劍,可她竟在劍快及身時,也沒有反應,郁風來不及深想,跑過去拉開了她。
祁肆沉默片刻道:“不知道。”她又轉頭看向那個陣法,在察覺到自己似乎又被吸引時,快速移開目光。
襲過來的箭又快又密,祁肆帶着郁風靠近李棋和商譽,郁風随手将成硯的劍抄起來,抵擋靠近的箭矢。四人将莊昕和成硯死死圍在中央,卻依舊阻擋不住密集的箭飛入其間。
祁肆正想給他們落個結界,卻被郁風阻止:“不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有什麼東西刺入了他的胸腔,郁風頓時嘔出一口血,他撐着劍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祁肆帶着除魔劍一揮,劍氣瞬間席卷了周圍襲來的箭,四周安靜下來,再沒有源源不斷的箭。祁肆扶着郁風問他:“怎麼回事?”
刺入郁風胸膛的東西來得太快,快到連祁肆都還沒反應過來,便瞬間入了他的身體。
“......别用法力,會被陣法吸食。” 郁風緩了口氣,阻止了祁肆想要給他輸入法力的手。
“方才是什麼?”
郁風看着祁肆,那眼神竟包含了些許不忍:“融了你法力的劍意。”
祁肆皺眉:“我沒有......”
“是,你沒有......”郁風打斷了她,“這應當是方才你注入手帕的法力。”
“你為何不躲?”
郁風難得有些笑意,泛着些無奈的意味:“祁肆,我沒有法力了......躲不掉凝有除魔人七成功力的劍意。”
他太熟悉祁肆了,這劍意就算慢悠悠地到他跟前,他都不會躲,他不認為祁肆會這樣傷他。
對方能将外來的法力,化為己用。這招算不上多厲害,卻十分高明。誰又能防備自己熟悉的人呢?
祁肆扶起郁風,有些氣悶,卻說不清楚是在生誰的氣,“後面别離開我半步。”
“嗯......”
四下一片安靜,商譽走過來問郁風的傷勢,給他把了脈,接着喂給了郁風幾顆藥丸,許是那藥丸為玄門的獨家絕技,郁風服下沒多久,臉色便好了起來。
商譽又去查看了成硯和莊昕,确認兩人并未受傷,才起身丢了一顆藥給李棋:“補體乏的。”
李棋沒有猶豫,仰頭吃了。
“諸位不請自來,我這馬場可容不下啊。”
一道身影自石台後出現,是李有譽。身旁站着歲矣。
幾人轉頭看向李有譽,商譽率先出口:“我師姐呢?”
郁風拉住祁肆,輕聲道:“别看那石台。”
祁肆點點頭,便将原本盯着石台的目光放在了李有譽身上。她此刻冷靜下來了,察覺那石台似乎隻會吸引自己,對其他人而言,那就是個普通的附有陣法的石頭而已。
李有譽依舊是那副翩翩公子樣,連語氣都沒變:“這位公子質問得好生奇怪,你家師姐,在下怎會知曉?”
覃沨是追着歲矣去的,她能毫不猶豫地追去,說明自己是有把握的,眼下歲矣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覃沨卻不知所蹤,估計是陷入了對方的什麼陷阱,商譽怎能不急?
李有譽看向祁肆,緩緩道:“姑娘,在下的地道還沒修好,又要來毀壞我家的馬場嗎?”
“你家馬場藏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我來翻一翻。”祁肆道。
這李有譽本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人,又是個笑面虎,見誰都自帶三分笑,實際上打的算盤誰都猜不到。祁肆本就不善于與陰險的人打交道,直接才是她的本色。
“跟歲矣一起的姑娘,你們把她怎麼了?”祁肆問道。
李有譽看着李棋:“表哥,李家關人的地方,你是知曉的。”
李棋一愣,随即臉上出現了厭惡的神情,他剛想對商譽說什麼,身後卻出現了響動,接着一個入口便出現在了眼前。
商譽沒猶豫,眼看就要進去,成硯拉不住自家師兄,隻好跟随他一起。
李有譽将這些動作盡收眼底:“各位,我沒這麼卑鄙,憐香惜玉還是會的。”
祁肆扶着郁風,擔憂地看着商譽将覃沨抱出來。
覃沨沒什麼知覺,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身上沒見什麼外傷,商譽正握着覃沨地手腕,臉上滿是擔憂。
祁肆一直盯着商譽,見對方眉頭有所舒緩,才松了口氣。
“這姑娘一直追着歲矣,修為又高,實在難纏,在下不得不用些手段,不過各位放心,她隻是暈了而已。”李有譽道。
李棋道:“你故意的。”
“我承認,你們人多勢衆,我隻有歲矣一個人,用點手段将人分散,這再正常不過了,不是嗎?”李有譽笑着繼續,“不過說起手段,我可沒表哥用得好。表哥身邊可全是高手。”
經這一遭,都知曉李有譽不會乖乖就範,李棋低聲道:“祁肆,我們得抓住他。”
“嗯。”祁肆轉身看了看郁風,眼神示意對方,郁風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松開了抓着祁肆手臂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