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在審的人并不是她,而是萬千鬼魂,被送往地獄司的鬼魂!
祁肆最怕看不見的東西,看不見意味着不可控。
她穩了穩心神,決定問問明珠。以靈力催動,卻發現明珠似乎毫無反應,還是說明珠到了冥界,便回了郁風那裡?
祁肆隻能警惕地往前走,在穿過一個衙門後,她在後門處,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人鬼鬼祟祟地往門裡看着什麼。祁肆快步上前,喊了她。
“覃沨,你怎麼在這裡?”
覃沨吓了一跳,花了許多功夫才沒叫出來,她想将祁肆拉下來,手卻落了空,接着便将手指抵嘴邊,讓祁肆别說話。
覃沨指了指門,讓開了些,讓祁肆看過去。
祁肆看了看空無一物的裡間,輕聲道:“怎麼了?”
覃沨帶着祁肆左拐右避,到了一個屋檐下,覃沨道:“你看到那屋裡的東西了?”
“什麼東西?”
覃沨驚訝道:“你看不到?”,接着思索片刻後指了指旁邊:“你看得到她嗎?”
祁肆見她指着自己旁邊的空位,奇怪道:“你在說什麼?我旁邊有人?”
祁肆突然明白了,掃了一眼整個院子:“不會這裡全是人吧?”
覃沨點點頭。接着用手指碰了碰祁肆,穿過了祁肆的身體。
祁肆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覃沨言簡意赅:“我來找我爹的魂魄,他服用了血靈,丢了一魄,我們在人間找了許久沒找到,我師父說或許在冥界。我跟沈大哥一起來的,但是我們走散了。”
“所以你現在是生魂,能看見我,能看見這裡的其他魂魄。”祁肆道。
“八九不離十,你竟然能以軀體入冥界?”
“說來話長。你找到了嗎?”
覃沨正色道:“方才我讓你看的便是,隻是我不知要如何帶他走。”
“裡面什麼情況?”
“有兩個冥差綁着我爹的魂魄,像是在用刑,又像是在剔除什麼,可看我爹魂魄的神色,卻不痛不癢的。”
祁肆突然想到,若她看不見魂,那她坐在轎子裡往外看到的那些面無表情的人又是什麼?
她問道:“那些魂魄能看到我嗎?”
覃沨觀察了一陣,說道:“不能。他們看不見你。”
“好,那我進去帶你爹走。”
“他被綁在那個樁子上,你直接帶走樁子。”
祁肆進了那個房間,走到了那個樁子旁邊,祁肆非常順利地拿走了那個樁子。
她出來後直接往外後門走,速度之快。等離得遠了,她才停下來等覃沨。
覃沨過來的時候,趕緊給樁子上的人松了綁,她邊解邊說:“你一進去,那兩個冥差突然很恭敬,一點阻攔都沒有。”
祁肆問道:“你爹還在這兒?”
“嗯,在這兒。”覃沨指了指自己身旁。
“伯父,我是祁肆。”祁肆對着旁白的空地處道。
覃沨擺擺手:“他看不見你......他連我都不認識。”
“怎麼回事?”
“這魂魄自見我起,就木讷得很,誰帶着他,他就跟誰走。”
祁肆安慰道:“找到了就好,當務之急是先将伯父帶出去。”
覃沨收了情緒:“要找到沈大哥,我若是先走,他便回不去了。”
覃沨說罷,便将倡卿的魂魄收入聚靈囊中。兩人在這街道上走了許久,也不見出口。
祁肆看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再次确認:“這裡全是魂魄嗎?”
覃沨點點頭。
“他們在做什麼?”
“跟人間集市相仿,怎麼了?”
“你盯着一個人,看他最遠能走到哪裡?”祁肆道。
兩人站在原地沒動,約莫過了一刻鐘左右,覃沨低聲道:“這條街他走了兩個來回,但始終不出這條街,街尾的簪子鋪子,他去了兩次,拿了兩次簪子,看起來像是同一支。”
祁肆看着空無人煙的街道,有些瘆得慌:“若是我沒猜錯,他們或許在受罰。我們進的可是地獄司的門。”
能進地獄司的魂魄,大多生前壞事做盡,來的都是些窮兇極惡之人,能讓這些人平和地在這街上走上無數個來回,除了地獄司的懲戒,祁肆想不到另外的可能。
“七十五司之一,号稱有去無回的地獄司?”覃沨蹙眉道:“可我跟着我爹進來時,梁上寫的是輪回門。我怕他去輪回,直接跟了進來。怎麼會是地獄司?”
“我進門時,牌匾上的确寫的是地獄司。”
覃沨根本來不及解釋,拉着祁肆就想走,手裡撲了空,轉頭道:“阿肆,趕緊走,地獄司會吞人魂魄。”
祁肆也不多問,兩人快步走到牆根處,想要試圖出去禦劍出去,可這牆卻跟着祁肆一路上移。她收了劍下來,這條路行不通。
“我們回去,想辦法從正門出去。”祁肆道。
兩人邊走,覃沨低聲對祁肆說道:“七十五司,是冥界關押魂魄的地方,人死之後,隻要一過濫橋,便會被冥差帶到七十五司。穿過結界,在你面前的是什麼司,你進去就會領什麼罰。人間的因果都會在這裡得到回應。地獄司是最要命的地方,魂魄隻要進去,等待的他們的就是折磨,能讓魂魄慢慢疼死。”
“那冥王殿呢?”
“在濫橋的另一邊。”
所以祁肆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那滿臉帶笑的人原本究竟是要帶她去哪裡?若是去見冥王,為何要對她下藥,讓她暈厥?她看了覃沨一眼:“你怎麼樣?”
“無恙,反而有些暖意。”
往回走的路不遠,兩人沒走多久便到了方才出來的巷子,想來方才一直在不自覺地繞圈。
祁肆原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卻沒想到十分順利地出了地獄司。此刻兩人站在地獄司門口,祁肆問道:“方才一路,都有人嗎?”
覃沨神情奇怪:“有人,但他們都好像見不到我一樣,有幾個冥差還十分恭敬地給我讓了路。”
祁肆擡頭看着地獄司的牌匾,那牌匾像是有靈一般,整個牌匾竟然紅了些,祁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可時間等不及她确認,她轉頭道:“别管了,我們先離開。”
她不知道的是,等兩人離開後。地獄司的牌匾幻化了人性,臉上的紅暈遮都遮不住,他對着旁邊的冥差說話,聽得出來有些雀躍:“快去禀告司長大人,殿下差人來過了。”
“你怎知道是殿下派人來了?”明明沒有見到殿下。
“你笨啊!明珠的法力都快從那持劍女子身上溢出來了,那可是殿下平時不離身的明珠。”
“我怎麼看不見?”冥差疑惑道。
“廢話,你品階太低了。”
那冥差面無表情,聲音卻有些得意:“殿下許久不來七十五司,以前來也不會到咱們地獄司,這下司長大人得高興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