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沨與祁肆走了許久,才走到濫橋。兩人在這裡遇到了等候許久的沈俐。
沈俐看起來有些狼狽,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幾處,頭發也有些淩亂:“覃沨,你可還好。”
覃沨點點頭問道:“你怎麼了?可有受傷?”
“沒有......說來話長。回去再說。找到師父的魂魄了嗎?”
“嗯。”
沈俐接着道:“那我們回去。”
沈俐接過覃沨手裡的法器,正要施法打開回人間的路。覃沨終于發現了詭異的地方。
沈俐自始至終,沒有提過祁肆一句話。哪怕祁肆就站在覃沨旁邊。
她轉頭看向祁肆,祁肆像是早就發現了端倪,靜靜地沒說話。
“覃沨,怎麼回事,這法器怎麼沒反應?”
覃沨有些無力,小心翼翼地問道:“沈大哥,你方才去哪裡找我了?”
沈俐不錯眼地看着覃沨,眼裡的留戀藏都藏不住,他笑了:“想不起來了,費了挺大力氣才過來見你。”
祁肆趕緊道:“覃沨,趕緊施法回去,沈俐的肉身在凡間有危險。”她從到濫橋開始,就沒見到過沈俐,說明沈俐至少已經不是生魂了。
“不可能啊,我們在天道宮内啊。”覃沨不願意相信。
祁肆:“先回去!覃沨。”
覃沨顧不上許多,拿過沈俐遞過來的法器,凝神施法,法器覆蓋之内,出現了一處光環,覃沨轉頭便過來拉沈俐。
卻發現她的手穿過了沈俐的胳膊,她愣住了,眼裡的淚水不自覺流了下來:“沈大哥.......”
沈俐愣了片刻,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接着臉上的不甘漸去,不錯眼地看着覃沨:“覃沨,先将師父帶回去。等我來找你。一定等我來找你!一定!”
法陣傳送很快,快到容不下覃沨的一句話。
覃沨走後,沈俐安靜地在原地站了許久,濫橋十分安靜,沈俐的聲音顯得有些空曠:“祁姑娘,你在嗎?”
祁肆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不見沈俐,聽不到沈俐的聲音,甚至不知道沈俐還在不在?她向着方才覃沨流淚的方向,用劍端在地上劃了一筆。
片刻後,地上的那一筆的旁邊多了一筆,看來沈俐并沒有走。地上的筆畫依舊在動。
“祁姑娘,是你嗎?”
祁肆拿起劍端寫道:“是。”接着她又寫了冥王殿,問沈俐是否要跟她一起去。
那邊快速寫了個好字。
祁肆将字迹抹掉,除魔劍便一直墜在地上,随着祁肆的步伐劃出長長的線。
祁肆朝着七十五的反方向走着,濫橋的另一邊看不到什麼宅子,空曠十足,擡頭往上看,是密密麻麻的陰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祁肆不知道周圍是否有鬼魂,指朝着隐約可見的大殿走,一路暢行,無人阻攔,隻是祁肆總覺得四周的境況有些陰森可怖,她不自覺地加快腳步。
神荼自上次被冥王責罵後,在冥界禁制之上又加了一層防護結界,以濫橋為線,将冥界一分為二,罩在冥王殿上。
這防護結界十分隐秘,尋常人根本察覺不到,也隻在外人來冥界時才會警示神荼。
隻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最先觸動結界的是一個拿着除魔劍的女子,還有旁邊站着一個接近死亡的生魂。
神荼此時淩空隐在那女子不遠處,隻要再走幾步,跨進殿外的禁制,便會瞬間被縛。她在動手的一瞬間,看到了明珠。
神荼凝眉收手。
那女子在進入了禁制之時,明珠瞬間離開,入了冥王殿内,沒了明珠的庇護,那持劍的女子想要進殿便十分困難。神荼不知該不該帶她進去,施法詢問冥王的信被阻隔在外,她隻好親身禀報去了。
祁肆看着眼前的牌匾上的字,知道自己是到了,她提劍在地上詢問沈俐,卻遲遲不見反應,想來他此刻不在這裡。
沈俐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祁肆不清楚,不過看如今的境況,八成是他進不來,否則以沈俐的性子,若要離開,肯定會告知祁肆。
此刻她隻希望沈俐沒什麼事,在外面等着她。
祁肆這一路順利得過了頭,此刻看着眼前緊閉得大門,不由得提起十足的精神。她以除魔劍推開了門,除魔劍一路都在地上,此刻劍鞘尖有些塵土,随着祁肆的動作,這些塵土印在了冥王殿的大門之上。
殿内高台之上坐着一人,那人身着玄色華服,無溫無情的雙眼睨着殿門口。擡首便可看到一富麗堂皇的藻井,星宿就懸在藻井下方,冷冷地發着光。
“何人擅闖冥王殿?”
是郁風。
祁肆那根繃緊的弦松了松:“郁風,我是祁肆。”
高台上的人沒有絲毫松動,語氣平淡無痕:“無冥王诏,闖殿者,誅。”
接着他擡手施法,藻井下方的星宿陣便啟動了。頃刻之間,幾道寒光直沖着祁肆而來。
祁肆慌忙提劍阻擋,逼得她連退幾步,結界都來不及落。也就在下一瞬,祁肆才知道并不是她來不及落結界,而是她根本使不出法力。
這冥王殿也不知有什麼陣法,讓她使不出法力,或許是有了水司的經驗,再次碰到這種境況,祁肆應對得比上次自如些。
除魔劍帶着她四處遊走,躲着頭上的星宿陣。與祁肆的狼狽不同,高台上的人不慌不忙,目光随着祁肆來回跳動。
早便知道在冥界不可掉以輕心,總記不住教訓,祁肆有些懊惱。
祁肆閃躲了幾個來回,發現隻要她接近那高台,星宿陣的力量便會弱幾分,一個猜測浮上心頭。
她看了看高台上的郁風,腳下生風,疾步往高台去。星宿陣像是察覺到她的想法一般,寒光越發密集,祁肆閃躲不及,左肩處被擊中,祁肆順勢向高台上滾去。
祁肆滾上高台之時,跟在身後的寒光陡然消失,星宿陣也安安靜靜地躺在藻井之下。
祁肆忍着左肩的疼痛,起身看向郁風,不等她問什麼,大殿開始迅速坍塌消融,露出了本來面目。
祁肆身後空無一物,不遠處還能看到地上的劃痕,而她眼前又是一個冥王殿。
祁肆試了試自己的靈力,依舊使不出來。她低頭看了看除魔劍,随後提着劍進了冥王殿。
推門而進時,那不鹹不淡的聲音響了起來。
“何人擅闖冥王殿?”
“......”
“無冥王诏,闖殿者,誅。”
接着星宿陣啟動。祁肆見郁風不認識自己的模樣,猜測自己是不是進入了什麼怪圈。
她徑直往高台上去,可身後追着她的寒光并未消失,分毫不差地擊在了祁肆的背上。
她傾倒在地,還來不及反應,星宿陣便接連的攻了過來,眼看便要接着這幾乎緻命的一擊,就在這分毫之間,祁肆被人迅速抱着往旁邊一躲,堪堪與那星光擦肩而過。
祁肆看了看覆在自己身上的人,竟是那鏡魔。
她問道:“你不躲在劍裡,跑出來作甚,這裡是冥界,我這結界可不保你安全無虞。”
鏡魔神色緊張:“你别死,你死了我怎麼辦。”
祁肆躺下緩了緩,将鏡魔揮進了除魔劍中:“你先回去,我還死不了。”
祁肆撐着除魔劍站起來,眼看着星宿陣再次攻了過來,除魔劍擋不住這幾近緻命的一擊,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往郁風的身後去。
星宿陣的寒光在觸碰到郁風的瞬間,原本殺氣十足的寒光,頃刻間如同溫柔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