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将張徽送到了縣衙内,接着又去了一趟城外,依舊不見那莊子。
回城時,祁肆道:“覃沨,青門的求學還有多久結束?”
覃沨道:“還有半月。”
祁肆看了看覃沨和商譽:“盯緊顧妄。”
這是他們目前唯一的線索了。
祁肆說罷,便打算和二人分開。
覃沨問道:“阿肆,你去哪裡?”
“我再去一日香看看。”
覃沨自然道:“我們跟你一起。”
“不用,你跟商譽回玄門,好好歇一下。”祁肆道。
覃沨有些擔心:“可是......”
祁肆打斷道:“不用擔心,水司沒了,一日香就是普通的青樓,沒什麼危險。”
覃沨道:“那......你等等郁風。”她還是有些擔心,心總是懸着。
“不用了,時機不等人。”
覃沨還要說什麼,被商譽攔了下來:“師姐,我們得回去盯緊顧妄的行蹤。”
最終覃沨沒能攔住祁肆,祁肆一人去了一日香。
看着祁肆越來越遠的背影,覃沨道:“阿肆她不會累嗎?”從水司樓出來後,祁肆幾乎沒歇過,之前也一直在查顧妄。何況在水司樓裡,她是受了些傷的。
她不會累嗎?
商譽并沒有回答覃沨這個問題。
水司的事,看似有了個了結。郁風雖說已将他帶回了冥界審問,可祁肆總覺得妖靈這件事并不像這樣簡單,總有些細枝末節讓她覺得詭異。魔是沒辦法直接吸食妖力的,即使水司有辦法将妖力轉為魔息讓鏡魔吸食,但鏡魔的功力也并不像吸食了幾年妖靈的樣子。究竟是水司哄騙了鏡魔,還是中間漏了什麼線索。
祁肆此時站在一日香的門口,即使是夜晚,一日香也沒有了往日萦繞在周圍的似有若無的妖氣。祁肆繞道一日香後院,那口井此時也與普通的水井毫無差别。
此時後院門外似乎閃過一個人影,祁肆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約莫一炷香後,那口平平無奇的水井裡,緩緩出來一個黑衣人。待他轉過身來,正是此時應當在玄門的顧妄。
顧妄正欲離開,卻察覺到了此處還有一人,他冷聲道:“誰?”
祁肆緩緩自門後的陰影處走來。
這一出調虎離山計,略顯拙劣。
顧妄揚了揚眉,整個人顯得松弛自在:“祁姑娘,這麼晚了還跟着我,不合适吧。”
“顧公子,這麼晚了,為何會在此?”祁肆直接道。
顧妄笑了笑:“祁姑娘,即使你再心悅在下,也并未有資格審問在下吧。”
原本應當劍拔弩張的氣氛,被顧妄一兩句扯得有些遠。祁肆斟酌着此時跟顧妄撕破臉之後,自己的勝算,若拼結界術,她赢不了顧妄。她方才躲在暗處,明明落了結界,一般人不會察覺,可顧妄幾乎是沒什麼猶豫便察覺了有人,若是自己再慢幾分出來,顧妄的異界術便要鋪過來了。
祁肆回神,淡淡道:“抱歉。”說罷便離開了。
祁肆在外繞了一圈,又回了一日香的後院,她呆在暗處觀察了一陣,沒見着顧妄的身影,便走到井邊,毫不猶豫地下了井。
眼前的景象跟上次來時,差别有些大,雖說也設了結界,眼前是漆黑一片,可祁肆毫不費力的便破除了結界。接着便看到玉髓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他從不離身的驚夜槍也随意地放置在一邊。
而站在玉髓面前的人,身着黑袍,臉卻白皙得可怕,祁肆這次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雌雄難辨的臉,像是罩了一層面具,眼睛與鼻梁處的界限,又清楚地彰顯着這并不是一張面具。那界限也将此人的臉龐劃分成兩個極端,一面貌美如花,一面陰森可怕。
一道人聲自身後傳來:“你沒走啊。祁姑娘。”
祁肆聞聲轉身,便看到身着黑衣的顧妄立在她身後。
祁肆顧不得其他,問道:“你把玉髓怎麼了?”
顧妄挑眉道:“你自己看啊,他就在你身後。”
祁肆并未去看玉髓,有水司的前車之鑒,她并不敢保證現在看到的是不是幻境,她隻是悄悄給玉髓落了個結界。
結界剛落,顧妄便道:“祁姑娘這個小動作,并不高明。你在我面前用結界術,還想讓我不知道嗎?”
祁肆暗罵一聲道:“你到底跟你背後的人在搞什麼鬼?”
顧妄狀似不經意往身後看了看:“我背後可沒人啊。祁姑娘,我原本打算放過你的,畢竟這麼多年,我可就你一個愛慕者,可你偏要湊上來送死,那可别怪我不客氣。”
顧妄話說到最後,不自覺帶了些煩躁。
祁肆不再猶豫,當即朝着玉髓那邊過去,喊道:“驚夜槍!”
槍随聲動,祁肆手中拿了驚夜槍,對于顧妄的異界術便有了幾分把握。
那面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這邊的打鬥,隻盯着地上的玉髓,似乎是準備再逼問什麼。祁肆分心再次給玉髓落了結界,驚夜槍揮動之時,帶起的風刃掃過面具人,面具人微微側身,躲過了祁肆的一擊。
顧妄接着攻了過來,祁肆提槍迎招,兩人纏鬥着,一時間分不出結果。那面具人似乎有些不耐煩,沒了逼問玉髓的心思,一團黑霧朝着祁肆攻了過去。
祁肆一時之間難以躲避,慌忙給自己落結界,卻被顧妄逼得錯了個身,正巧堪堪躲過。
面具人沒給祁肆停歇的機會,接連放了幾招,他的攻勢太密,祁肆接連防禦,根本來不及攻擊。
顧妄見此,徑直走向玉髓,祁肆分不開手去阻止顧妄,喊道:“别動他!”
顧妄沒理祁肆,他走向玉髓,手指碰上包裹在玉髓周圍的結界上,祁肆能感受到他幾乎是不廢吹灰之力便破了自己的結界。
祁肆在想,若是顧妄想要在破除結界時,對施結界的人以攻擊,是不是也依舊是輕而易舉呢?
顧妄将玉髓扛在肩上,往井口走去,看樣子似乎是要出去。面具人也沒有要阻止顧妄的意思,一門心思要置祁肆于死地,招式越來越狠,祁肆接招也接得越來越吃力,而她對面具人的攻擊,幾乎是傷不到他實處,即使傷到了,也迅速愈合。
祁肆凝神與面具人過招,終于看到了他的一絲破綻,在對方再次攻擊過來時,祁肆并未閃躲,她提槍直接擊中了對方的心髒,那面具人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笑容:“除魔人真是讓人出乎意外。”
話音剛落,面具人便化作了煙霧消失了,什麼都沒留下。
“......傀儡。”祁肆喃喃自語道。
祁肆沒有管方才被面具人打傷的胳膊,拿着驚夜槍便要出去追顧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