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樂浲便在清輝身上布了一個結界,就在結界落下的一瞬間,清輝跟‘固若金湯’斷了聯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清輝與自己的結界猝不及防地被生生斬斷,神識被撕裂的痛楚,讓他跌坐在地,猛的吐出一口血。
郁風掃了眼在結界内十分憤恨的清輝,漫不經心地道:“封了他的眼睛。”
此時一個宮人走了進來,對着院子裡的郁風恭敬道:“殿下,陛下請您過去。”
郁風道:“好,有說找我何事?”
那宮人搖了搖頭。
清輝看不見卻聽得到,那宮人在叫誰?是自己嗎?可那宮人似乎根本沒朝自己的方向看,難道他看不見自己?殿下?郁風又在答什麼話?難道自己那到處拈花惹草的父親,又來了個私生子?
郁風很快走了,偏院裡隻剩下他一個人,一時間安靜下來。他到底想幹什麼?要劫走沈俐,對郁風而言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如此大費周折,又是為什麼?
清輝試了幾次破除結界,都以無效告終,他洩氣地想,下次與他見面又不知是何時了?也不知他想起來了沒有?
郁風跟着那宮人進了殿内,裡面的各項陳設實在有些熟悉。殿前立着一處高台,高台上供着什麼東西,遠遠看着像是某種古老的符咒。
妖王就立在高台下,似是才完成什麼儀式,他似乎是察覺到來人,轉過身來,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清兒,近來可好?”
郁風沒說話。
妖王不疑有他,語重心長道:“為父知曉,這些日子委屈你了。為父老了,擔不上這妖王的擔子了。思來想去這衆多兒女中,還是你最得我心,為父打算明日将你認祖歸宗并将這王位傳你,可好?”
“......”郁風看了眼妖王,依舊沒說話。
“清兒可還在生為父的氣?”妖王已經有些不耐煩:“你在宮外藏了什麼,為父不是不知道,也從未跟你計較。你如今這是什麼态度?”
妖王瞥了眼依舊沒說話的郁風,低聲呵斥了一句:“跟你那母親一個德行。”
樂浲趴在房梁上看這一言不發的郁風,暗自搖頭,讓他去扮清輝真是失策,也幸虧這妖王平時根本不在乎這個便宜兒子,到現在了愣是沒看出來自己的兒子換了個人。
妖王似乎是放棄以父子情籠絡人心:“罷了,是我虧欠太多。清兒,今日高台滴血歸祖,明日歸祖儀式後,你就是妖界新主了,開心嗎?”
“不稀罕。”郁風開了口。
這妖王聽了這句話,不知為何半晌未說話,眯着眼睛打量了郁風許久,冷聲道:“你是何人?膽敢如此放肆!”
在他出口的同時,淩厲的妖氣向郁風沖了過去,郁風側身躲過,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桌子,桌上的茶杯應聲而碎,茶水滲入地毯,帶出了暈染的血迹。
樂浲見此變故,心道不妙,那背後布陣之人還未出來,怕是今日打草驚蛇了。
郁風說得冷淡:“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我看你真是老眼昏花,不想傳位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郁風說完便徑直走向高台,轉頭問道:“何處滴血?”
他這一唬,到将妖王弄得莫名,見他要滴血,心下疑惑便減了幾分,是真是假,左右立馬便可知曉,若當真是清輝,那可錯失了好機會。
他向暗處的人一招手,高台之下慢慢走出一人,那人身着道袍,佛塵斜斜地插入腰間,神态舉止邪性得不像是個道士,他走近郁風,恭敬道:“貧道領殿下歸祖。”
接着将郁風帶上高台,立于台上,殿中陳設一覽無餘。
沿着殿門蔓延的血線封了歸路,方才打翻的茶盞,滲出的血迹一路蜿蜒到了高台,前無去路,後無退路,左右無門。
這布的竟是回轉陣,這是要換命殺人啊。
若是清輝這一滴血,那是天帝來了也救不回。據說回轉陣法早已失傳,郁風隻在典籍裡見過一次殘缺的,這陣法狠毒的地方不在換命,而在殺人。一旦有人經過此法換命成功,那被換的那個人,如同堕入地獄,那人将會承受所有回轉陣的反噬,不生不死的在陣法裡承受一次比一次痛苦的反噬,一輩子都出不去。
郁風慢悠悠道:“若是清輝坐上了王位,那妖王你何去何從呢?”
妖王盯着他手上的動作,皺眉道:“這便不勞清兒費心了。”
郁風轉頭看向他:“前些日子,我去了趟人間,聽說一件事。”
妖王此刻耐着性子聽他講故事,若不是這陣法須得心甘情願,他才不會在這兒聽他講故事。
“妖界近百年内會有一妖成神,妖界國師推算出這位有神君命格的妖,便在這妖界皇室中......敢問妖王,這件事是真是假?”郁風道。
妖王心中一凜:“純屬道聽途說,命格天定,豈是凡夫俗子能推演出來的。”
“妖界國師還是有些本事,天機都能推算出來。卻不知這天機洩露,要多少代價來彌補,又要犧牲多少命來佐證。”郁風看着那邪性道士。
“你這是什麼意思?”妖王厲聲道。
郁風冷冷道:“螢火被換命是你們的傑作吧。”他此時立在高台上,睥睨地盯着台下的妖王,讓人覺得壓迫十足。
樂浲捏了把汗,這樣逼迫真的有用?
妖王此時也反應過來,眼前這人根本不是清輝,他丢了那假模假樣的慈父形象,狠聲道:“孤管你是誰。今日要你有來無回。”
他沒必要弄清楚這人是誰,能保守秘密的隻有死人。他也不在乎這人背後有沒有人,再過幾日換命一事便可塵埃落地,那時任誰再翻查也于事無補。
命格一換,便再無轉圜餘地。
郁風冷冷道:“是嗎?你覺得你有勝算?”不等郁風說完話,妖王便帶着濃厚的妖氣欺身而上,郁風幻化出長清,一劍劈了過去。
妖王側身躲避,在見到長清時無比震驚,目眦欲裂:“長清!那日擂台上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是誰!”妖王的反應有些奇怪。
郁風到是沒想到妖王對長清劍有這麼大反應。
妖王接連發問:“你跟辛肆什麼關系!?長清怎會在你手上?辛肆呢!”
郁風冷哼一聲:“與你何幹?交出螢火精魂。”
妖王愈發焦躁,所有的招式都亂了套,郁風沒多費工夫便将那兩人困住。
此時樂浲下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人贓并獲,妖王可還有話說?”
妖王并不理會,隻狠戾地盯着郁風:“辛肆呢?”
郁風撤了幻術,漸漸露出本相:“辛肆神君在何處?本尊怎會知曉?妖王可問錯了人?”
“是你!哈哈......哈哈難怪,難怪會功虧一篑啊!”妖王笑得瘋魔:“換命一事,怎麼瞞得住冥王!?”
郁風蹙眉道:“回去查一下,他神色不對,以前沒這麼瘋魔,前言不搭後語。”他見長清便說自己是擂台上的人,為何會有如此聯想?
樂浲點點頭:“沒想到這國師竟是個凡人。”
那道士不似妖王那麼情緒外露,束手就擒地坐在那裡,沒有絲毫反抗,此時聽見樂浲的話,隻淡淡反駁道:“貧道一屆遊民,并非妖界國師。”
樂浲道:“是與不是,冥界自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