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低低地映照在月湖上,宛若湖裡也有巨大的月亮,一簇簇月蓮花袅娜地盛放在月光之下,通體散發着粼粼白光,雖并無其餘色彩,卻有種說不出的震撼,那樣聖潔的美,讓望向它的人升起種“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敬意。
月湖位于月城正中,是一輪滿月狀的湖,故名月湖。兩條直直的走道相交于中央,将整片月湖一分為四,走道由天然香木搭成,被成為月道。
月湖中央用白玉石圍起個池子,喚作月池,裡面種着月蓮花,月蓮花的花期很短,大約在九月上旬開放,下旬便就凋謝。
月池并不算大,但白玉墩子鋪就的台子卻很寬,直徑約有一丈半,喚作月台,月台似一個寬大的圓環将月池圍繞。
以月台為中心,往外分别用白玉的墩子建造着走道,從裡往外依照初一到十五的月形而造,在平處看來,隻會覺得湖裡散落着無數白玉石墩的圓點,而在半空俯身往下,就會看到月湖裡有着無數月亮,尤其是新月到滿月形狀的變換,令人啧啧稱歎,而那十五圈用白玉蹲子砌成的走道被叫做月廊。
每個白玉石墩子都是滿月形狀,能同時往上站三五個人,距離也隔得不遠,方便百姓走到月池前祈福。
每逢十五祭月,無數的百姓都會有秩序的排隊,從月湖邊上四個方向的月道走向月廊,然後沿着白玉石墩子虔誠地移步到月台,在祭拜月池裡的月蓮花雕塑後,就會将月蓮花形狀的燈放到月湖中。
月蓮花燈由鮮花與樹葉做成,樹葉被修剪成月蓮花的形狀,而中間的花蕊則是一片片花瓣疊成,按照每個季節花的節令,花蕊的顔色也不一樣,名稱也不同。
九月的月城以天香為主,金黃色的花瓣十分惹眼,故而九月的花燈又喚作天香月蓮。花葉上都漆了層天然磷粉,漂浮在湖面上如同一顆顆明星閃爍,好似銀河繁星落于月湖。
蒼穹有繁星、圓月與銀河,月湖有月蓮花燈、月池與月廊,碧落之景又倒映于月湖中,使得整個月湖如同一面發光的鏡子,散發着溫柔又皎潔的白光,令人根本無法移開雙眼。
伴随着悠揚的天籁之音,月台上的月官手持棒槌,極有節律地敲打着圓月形的鼓面,而伴随着鼓聲,祭月儀式正式開始。
隻見四十八名月史身着純白長袍,分别從南北東西四個方向的月道往中間的月台進發,他們一手持月蓮花形狀的燈籠,一手呈月蓮花形狀,跟随着月官的鼓聲,一步步緩慢行進。
待四十八名月史到達月廊前,新月教的祭司從天而降,她赤足立于月蓮花雕像的花蕊上,伴随着着月官的鼓聲,赤足于月台上翩跹起舞,祈求月神護佑。
在鼓聲的此起彼伏間,月史吟誦咒語如仙樂向四周飄去,而在月台之上,除了起舞的祭司,還有一名護法,他手持月蓮花形狀的玉瓶,不斷往四周揮灑月露。
月台上的祭司雖以紗覆面,卻仍能從那雙眼睛窺出她絕麗的容顔。軒轅明夕曾在西堂皇宮見過她,她是大祭司之女,新月漾。而圍繞着月台轉圈的那位護法,他也見過,是西堂國近百年來最年輕的護法,左鏡塵。
此時,月台上的祭典已到高潮,百姓圍在月湖周圍,皆跪于地上,仰頭,雙手舉起掌心向上,呈抱月形狀,接受着月神賜福,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虔誠。
軒轅明夕望着月湖上的星星點點,低低的吟唱飄向耳邊如同清涼的風,令人心情舒暢,他靜默地凝視着月台,想着要是林言就好了,她定會很開心。
天狼堡,一輪明月倒映在葉院的池面,魚兒歡快追逐間攪碎月光四散而去,屋内,林言與南宮葉的對話仍在持續。
“當我走出父親的書房後,外面的陽光很暖,卻仍無法驅散身上的寒冷,我稀裡糊塗地走着,也不知怎地竟走到莫院,還碰見三弟和那名紅衣女子走來,我佯裝鎮定與他們打招呼,那時我才看清她的臉,生得好美,擡眸都是風情,怪不得三弟會被迷得七葷八素。”
“她确實很美,”林言附和道,不過想到莫顔與南宮昱的關系,“被迷得七葷八素”這個形容好像并不是那麼合适,但是見南宮葉的樣子,貌似并不清楚二人的關系。
“直至入寝我仍驚魂未定,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沒捋清思路,她竟不知何時到了床前,就坐在你這個位置。”
南宮葉說這話時,目光陡然一冷。
今夜的月光格外亮,照得整間屋子都似乎飄着白光。林言耐心地順着她的背,也未急着問話。
南宮葉低垂眼眸,平複了小會才繼續道:“她當時的神情全然不似下午見的那般惹人憐愛,而是帶着冷漠的譏笑,無情的雙眼盯得我渾身發毛。我問她想幹什麼,她反而問我地宮的景象如何?我驚訝于她竟知道我去過那裡,她便說我身上有離殇花的味道,我自然什麼也聞不出來,但她卻笑了,笑很美卻也滲人,如同那棵離殇樹散發着迫人又陰森之感。我吓得渾身顫抖,想開口叫人卻發現根本無法大聲呼喊,身子也不能動彈,她不知使了什麼邪術,我竟一點感覺都沒有。”
聽南宮葉反複強調着“陰森”“冷漠”“無情”這類的字眼,林言卻無法想象莫顔真會是那樣的人。許是因在這具身體呆着,或許是南宮雅說莫顔與自己的靈魂很像,總之,她不能将莫顔與邪惡聯系在一起,就如同她無法将南宮傲與黑暗等同。
南宮葉直勾勾地盯着林言,指尖輕從她耳後往前,眼底有一絲駭人:“她纖細的手指滑過我的側臉,笑着讓我放心,說不會殺我,隻是要我做件事。”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