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仔細分辨,他已經起身,抓着徐慕的手腕離開。
魏仁澄似乎對這情況并不意外,隻是垂眸安靜品茗,對于離開的二人不聞不問,連眼皮子都沒擡起來看一下。
她也說不上來具體的感受,隻是自出門後那股詭異的氛圍久久萦繞在心頭,尤其想起在馬車上時徐慕沒頭沒尾的那句話,更是覺得不安。
既然徐慕是被哥哥領回家裡,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長公主腦中思緒萬千,從茶桌前回身看向二人離開的方向,正想說話,搭在茶桌上的手卻被按住。
“兔兒這就想走了?不再陪哥哥坐會兒麼?”
手被他捏着,牢牢壓在桌子上,魏長沁轉身擡眸對上他的視線,眼中一絲退讓也無。
“哥哥不由分說把人塞進我府上,扔給我養了這麼久,就讓人輕而易舉地帶走了?”
魏長沁也懶得與他繞彎,魏仁澄的性子她最是清楚,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看起來是随和其實心裡守着規矩尊卑比誰都迂腐。
他雖然猜到她不會善罷甘休,卻沒想到她竟然直勾勾地将問題挑了出來。
還以為又會像從前那種,維持表面上的和平,實則暗地裡偷偷找人查驗呢。
這樣也不錯,她也算有所長進。
“兔兒不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魏仁澄臉上漾出笑意,手并未松開,反而越握越緊,“也不是天下所有兄妹都像你我這般融洽,在背後說别人家的閑話不好,兔兒還是少好奇些吧。”
她哪裡是肯聽話的那種人,但既然哥哥話都說到這份上,絕對是再問也問不出話了。
“…年關将至,府上事務繁雜,還等着我回去處理。”魏長沁說着,視線慢慢移到二人交疊的雙手上,還未等她說完借口,對方就放開了手。
她心虛地瞥了一眼魏仁澄的表情,對方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搖了搖頭。
“看得出來你是諸事纏身,連衣扣都扣錯了地方。”
魏仁澄從桌前起身,在她身側坐下,手指碾開她領口的衣扣,“身邊伺候的人也太疏忽大意。”
魏長沁見他一下湊近,呼吸都有一瞬的凝滞,意識到他隻是想為自己整理領口,卻還是覺得不自在。
她努力舒展開眉心,待他結束後,身子往後退了些許。
手壓在衣服上撫平褶皺,覺得有些尴尬,低着頭說話時聲音有些黏連含糊:“今天早晨是我自己梳洗裝扮。”
魏仁澄見她如此反應,仍舊一動不動地緊挨她坐着。
“既然如此,兔兒就先回去吧。”他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呼出的熱氣若有似無,輕輕撫過她耳廓,勾出細微隐約的癢。
回程的馬車上,她始終心緒不甯,長公主長歎一口氣,壓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事情隻會越堆越多,計劃也比不上變化,眼下即使是沒有把握也要硬着頭皮做了。
馬車漸穩,車門被人打開,她心事重重并未多想,擡眼卻對上一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眼眸。
長公主愣了片刻,裝作沒看見他的表情,默默别過臉,忽略他伸出的手。
剛出了馬車,撲面而來的寒風凍得她一顫,趕緊把臉埋進了鬥篷裡。
“公主…外邊天寒地凍的,臣先送您回房吧。”孟聽寒跟在她身後半步,锲而不舍地搭話。
魏長沁半張臉埋在毛領中,隻想讓他知難而退,加快了腳步。
冷了他許久,反而愈發殷勤,真是搞不懂。
二人暗中較勁,她走得快,他跟得緊,一直到她坐下都還在旁忙碌服侍。
“你不去幫雲泉清點,在這裡幹什麼?”她擱下手中的暖爐,捧起熱氣騰騰的茶盞,置于唇下輕吹。
孟聽寒在一邊專心削橙子,他似乎格外鐘情這種水果,她都吃得厭煩了。
他很快就切出了一小碟,擺得精緻,送到她眼前。
“昨晚熬了一整夜,她先回房睡下了。”
長公主瞥了一眼那精緻的小碟,拿起一片,又擡眼看向他:“你也回去休息吧。”
“您出門時臣已經小睡過了。”
孟聽寒在她身邊垂手而立,“近日裡總沒有時間服侍您,還請公主不要生氣。”
魏長沁拿起一片橙瓣塞進嘴裡,很甜。
她還以為孟聽寒會問自己,為什麼疏遠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