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冷,估計是要到下雪的時候了。
她懶得出門走動,成日揣着手爐窩在府上,偶爾也會叫林擒風來陪自己聊聊天。
“所以到現在為止,你還是什麼都沒問出來?”林擒風聽她絮叨半天,短短一句話就做出了總結。
魏長沁挫敗地趴在桌上,露出一雙杏眼,一點精神也沒有,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啧啧…”林擒風臉上的笑絕對是出于幸災樂禍,“那你生辰時,他送了你什麼?”
她雖心急,還不至于傻到這種程度,剜了林擒風一眼後,苦惱地連歎了好幾聲。
挂在門口的鳥籠晃了幾下,雀鳥撲騰着翅膀被撞翻,叫得慘兮兮。
“這是白頭翁啊。”
林擒風站在一旁用手逗弄,小鳥兒也不怕人,蹦蹦跳跳地靠近,“你買的,還是别人送的,怎麼不養隻貓兒狗兒,也好熱鬧些。”
“撿來的。”魏長沁打開籠門,它立刻走上了她手中,爪子穩穩抓着她手指,“本不打算留着,陰差陽錯…你也知道,我向來不喜歡捉貓逗狗。”
林擒風沒再問她刻意隐去的事,二人回到桌前,并肩坐着。
小鳥歪着腦袋四處觀察,落在了一個空杯子裡。
“有名字麼?”他的魂兒都快被它勾走,小鳥乖乖的窩在他手心,十分親人。
魏長沁還為準備禮物而犯愁,單手托着腮,神遊道:“有,叫蠻蠻。”
看着自己發小玩物喪志的樣子,她就知道自己是沒指望從他這兒得到什麼好的建議了,正欲起身逐客,門就被推了開來。
長公主眼疾手快,按住了小鳥,生怕被它抓住機會飛走。
孟聽寒将門合上,擡眼就看見了籠門大開的鳥籠,再一眼,就看見了并肩坐在一處的二人。
她對上孟聽寒的視線,喉間緊澀,慌忙移開了眼。
腳步聲漸近,林擒風完全沒有發現氣氛有什麼不對,漫不經心地與她說着近日裡京中趣聞。
瓷盤落在桌面,被推到她面前,長公主還是心虛地低着頭,回避對方的視線。
“公主,這是今日的點心。”
東西送到了,隻有一碗,還配有一碟切得精緻的水果。
孟聽寒并沒有離開的意思,見她仍垂着腦袋,便主動開口:“公主不餓,還是,等着臣喂您吃?”
話音剛落,林擒風猛地咳了一陣,手握成拳錘着胸口順了許久的氣,方才平複。
“本宮自己會吃。”魏長沁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沒臉沒皮的話,收拾好心緒,擡起眼淡淡看向他,“下去吧。”
他沒再說什麼,得了指令,安靜地退出屋内。
“嘶…”林擒風抽了口氣,不知是被蠻蠻咬着疼了,還是被長公主的氣勢震懾,“您不會就是這樣問的吧。”
能問出來才有鬼了。
魏長沁端起那瓷碗,慢吞吞地吃了些,才擡頭道:“這些下人…一個個都被寵壞了。”
林擒風不置可否,起身将蠻蠻送回鳥籠中,又回到暖桌邊,坐下後随意地翹着二郎腿:“也不是一次兩次,我早就習慣了。”
“你說,他對我……”
話到一半忽而沉默,林擒風本來豎着耳朵專心等待着,可半天都等不到下文,擡眼看見她整張臉都埋進了那小碗中,不由覺得荒唐。
“怎麼了?他對你如何?”林擒風起身,從果盤中拿了塊橙子,塞進嘴裡。
突如其來的酸楚直沖腦門,他吐也不是嚼也不是,生生将整塊兒吞了下去。
魏長沁咬着銀勺,眉心微簇着,望向他:“他對我到底是什麼心思?”
林擒風看着她的臉,眼睛眨巴幾下。
他幾乎從未見過長公主這副模樣,苦惱且躊躇,仿佛在面對一篇冗雜難懂的詩文。
可偏偏她的臉又紅了,那抹紅霞直燎到她耳尖,眼神閃躲中似有幾分期待,等着他這位旁觀者的審判。
林擒風咽了口唾沫,為了逃避,下意識從那碟子裡抓起什麼,送到嘴邊。
他感覺不妙,低頭一看,又是該死的橙子。
“…也許是傾慕吧。”他不願将話說死,故意留了些許餘地。
長公主将銀勺放回空碗中,低着頭,神色不明。
“這幾天,你就先别來我府上了。”再說話時,她自己恢複了平日那副從容模樣,起身給他塞了塊清甜的梨,“冬至那天,再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