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是野貓,是何必在樹上撿來的。何必待在那棵樹上,從樹上看着這邊發生的事情,她看到南風和吳鈎打了起來,但沒幾招就不見兩人再打,就見到吳鈎“躺”了下去。
何必等了會,卻不見那邊有響動,心裡疑惑,便準備下樹過去看看,突然身後一聲貓叫,驚了何必一下。她上樹的時候不曾見到有貓,這貓定是在她忙着看那邊情形的時候爬上樹的。
何必看了看貓。貓看着她,蹲坐下,盤回了尾巴。
何必上樹的時候是南風提上去的,這要下樹,何必低頭一看,心裡頓時犯急。
樹高有四米,跳下去不丢半條命也要折雙腿。
何必自然不敢跳下去,她隻能順着樹幹爬下去。何必雙手勾住樹枝,忽然一聲貓叫。
野貓“喵喵”叫着,幹巴巴看着何必。
何必愣了愣,意識到這貓是爬上樹卻不知道怎麼下去。何必伸出了手,朝那野貓喊了兩聲。野貓像是聽懂了何必的話,直起身走了過來。
何必手勾過了貓,抱着貓爬下了樹。
何必看了看躺下去的吳鈎,轉身問南風道:“他,死了?”
南風點了點頭。
何必看了看南風,走近看了看吳鈎。吳鈎的身上隻有一處傷口,他左肩上的那個傷口流出了血,血是黑色的,黑色的血浸透了傷口周圍的衣物。
人的血是紅色的,中了毒的人血才會變黑。
何必隻一看就明白了,吳鈎是中毒而死。
南風使的是劍,南風不用毒。
何必問道:“你現在準備做什麼?”
南風擡頭看了看天,低頭看了看何必懷裡那隻焦躁的野貓,道:“要下雨了。”她說了這一句,便走向那邊的吳鈎。
南風對何必道:“幫我。”
她不用說要何必幫什麼,因為何必已經知道了。何必看到南風彎腰去挖坑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南風要做什麼。
南風要挖坑葬吳鈎。
入土為安。無論這個人生前做了多少壞事,死後也都随他煙消雲散了。或許那些死在吳鈎手裡的人,變成了冤魂,在另一個世界等着吳鈎,等着和他算賬。但那些已不是南風要管的事了。
南風挖了個坑,坑不深,隻能放進吳鈎。在下雨之前她們隻能挖出這個淺坑。
南風和何必葬了吳鈎,在土上用石頭壓了些柳條,免得泥土被雨水沖散。
南風看了看那個小小的土坡,隻比地面高一點點的土坡,連塊最簡陋的墓碑也沒立,誰會知道那是座墳?又有誰知道這裡埋的是江湖上出名的殺手?
吳鈎一生江湖漂泊,為錢殺人,死後隻得了座無名墳葬身。
南風拿了兩把鈎刀,她需要這兩把鈎刀交任務,其餘的鈎刀她留給了吳鈎,随吳鈎一起埋在了那座無名墳裡。
頭頂的白雲不知何時已經被烏雲侵占了,烏雲壓了下來,仿佛快壓到了頭頂。黑壓壓的雲裡,悶聲響着轟隆聲。
雨就要下了,何必、南風兩人心裡清楚,野貓更清楚。
野貓焦躁地“喵喵”叫個不停,蹭着何必的褲腿轉來轉去。
貓是怕水的,所以對下雨有着極其靈敏的感應。這隻野貓感應到天要下雨便準備找地方避雨,山神廟是野貓避雨的去處,但現在它找到了更好的去處。
何必、南風策馬往回趕,她們趕回城的時候,雨已經下了。
雨很大,而且很急。
風狂雨急,若萬人交戰,雷聲轟隆,似戰鼓作響。
近亥時,何府門前出現了三道身影,兩個落湯人,一隻落湯貓。
何必打着寒蟬跑了回去,洗了個澡,換了身幹衣裳。
何必去找南風的時候,南風早已換好了衣裳。何必比南風多費了時間,因為她還要幫着那隻貓洗個澡。
也許是因為身子早被雨水濕透,給貓洗澡的時候,貓安分地連叫也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