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道:“良宵苦短,三更将過,良人莫不珍惜。”
何必急得頭冒汗,手冒汗,脊背冒汗,推着千金的肩膀想把她推開。
奈何身子柔柔軟軟的千金姑娘,肩膀卻像枷鎖一般,任何必如何推也推不離。
香爐的青煙燃的更多。何必突然嗅到一股奇異香味,腦袋忽地一昏,雙眼漸迷蒙。
香是西域奇香,卻比樓裡的酒更讓人心動,讓人情動。
花樓的屋子是不能随意進的,一個人酒可以管住自己不亂喝,但卻沒法管住自己不呼吸。
何必的臉漸發燙,本來瞪得大大的眼睛,此刻半睜半閉。
千金伸手撫過她的臉頰,悠悠道:“良人若是喜歡享受,妾身可以賣些力氣,今晚好生伺候。”
何必迷蒙的眼睛本呆呆望着千金,半閉的眼睛本将眯成一條縫,就要合上睜不開,但忽地聽到千金這話,何必猛一咬舌尖,疼醒了過來。她心知糟糕,但奈何香味實在太強,聞得她又要被迷過去。
何必心一狠,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下,下了狠力氣,疼得她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何必推開千金急忙道一聲“告辭”,趁着千金未回神,奪步逃一般奔出了屋,飛下了樓,跑出了醉鄉樓。
天上繁星點點。
三更過,景雲城裡大大小小的房子燈早熄了,地上僅有點點星光照着。何必借着這點星光,一路狂奔,奔到了白天喝茶的茶樓,蹦進了茶樓下那個人造的小池裡。
夏夜微涼,涼涼的池水降下了何必身子裡燃着的念想,幫着她找回了意識。等到身子受不住涼抖了下後,何必才确認自己恢複了,才從小池裡爬出來。
但她的手剛扣住小池邊的假石,抽身要出來時,小池邊上忽然一道黑影閃過。何必瞪大眼睛擡頭朝那黑影看去,隻看到一隻手朝她伸了過來,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何必“嗚嗚”兩聲剛想掙紮反抗,卻聽到那黑影道:“噓,别出聲,有人來了。”
何必愣了下,皺了皺眉。那黑影見她不再反抗,便将她從池子裡撈了出來。
何必站立在了地上,握拳便想揍這人,但忽然聽到不遠處一陣緊密的馬蹄聲。
馬蹄聲很密,聽着似有幾十匹馬。這馬蹄聲不似她平素聽到的那樣,聲音聽着像是馬蹄上被裹了什麼。
何必心裡奇怪,一時忘了揍那個黑衣人,轉過頭瞧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幾十匹馬從街角轉出,踏着星光朝這邊過來。
何必瞪大了眼睛,因為她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不僅不可思議,反而有些詭異。
馬隊陣列有序,四匹成排,兩兩拉着一輛車。這本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拉馬車的馬隊街上路上很多,雖然現在是深夜,但也有可能哪裡有急事急需這馬隊運貨過去。
但若是整個馬隊的馬全被裹住了嘴,馬蹄也全被布包起來的話,這就很奇怪了。幽幽的星光下,這個馬隊透着詭異。
何必愣神的時候,那馬隊已經從街尾走了過來。手忽然被人一拉,何必跌進了黑暗的小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