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過于蒼白的手握在她的手上,被她的體溫染成正常的粉白色。
不再那麼灰白,沒有絲毫生氣。
手上的青筋凸起,他好像很用力,虞泠的手卻沒什麼痛感,隻感受到他的手輕柔地裹着她。
虞泠的視線停留在他被煙花點亮的眼睛上,心跳又開始亂。
好漂亮。
手上漸漸恢複了力氣,虞泠把手從包裡拿出來。
李一看着她的動作笑意加深,漫不經心地瞟了眼她的包。
他放下她的手,坐在她的身邊。
車廂徹底偏移,完全成為一台不平衡的天平。
李一知道,包裡有一台電擊器,如果當時他再靠近一點,虞泠就會毫不猶豫掏出來電他。
她應該有在鍛煉,學過一點最基礎的防身術。
閉上眼睛,李一開始回味虞泠當時的表情。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麼可愛。
瞳孔縮小,肌肉緊繃,視線時刻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表現出難得的攻擊性。
一直看着他,滿腦子都是他,分析着他的每一個動作。
虞泠雖然沒有邊界感,但對危險的感知意外的敏銳。
李一睜開眼,他看着縮在角落裡的虞泠,柔聲問:“虞小姐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摩天輪到達最頂點,開始下降。
外面的煙花還在放,噼裡啪啦的,近得仿佛就在耳邊。
虞泠卻完全沒心思看那些煙花,她現在的注意力全在李一身上。
李一站在車廂中間,微微仰頭俯視她的畫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淺色的眼睛半阖,看不出情緒。
蒼白的臉一半被煙花照亮,一半隐于黑暗。
她隻能感受到李一在看她,很認真地看她。
認真到讓她起雞皮疙瘩,指尖都開始脫力。
甚至讓她想起她第一次見李一的時候。
一想起那個畫面,虞泠就心跳加快。
緩了緩,從腦海中删掉把那個畫面删掉,虞泠才回答李一的問題。
她的聲音有些幹啞,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額,我怎麼會不知道李助的名字呢?”
“李助的名字很特别,想不記住都很難吧?”
“當初隻聽了一次我就記住了哦。”
想起往事,虞泠也輕松了很多,放松下來後,聲音甚至帶了一點驕傲。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李助似乎很高興她知道他的名字。
不過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他們可是朋友,要是連名字都不知道也太離譜了。
虞泠繼續說:“李助和虞溪不是同班同學嗎?我當時去找虞溪還見過你呢。”
心裡像是被填滿,李一突然感受到一種幾乎沒有體會過的愉悅與充實。
她居然……還記得。
“在傅氏再看見李助我還不敢相信,沒想到這麼巧,居然真的是你。”
虞泠從角落裡出來,開始靠近他。
她一手撐着,一手擡起,和他的頭頂平齊。
“李助變了好多,更高了,更帥了。”
“還變得愛笑了。”
她笑着說:“我以前還有點怕李助呢,你知不知道你高中的時候真的很吓人,整天都陰沉着臉。”
“不過我後來發現,其實李助很溫柔呢。”
李一笑了:“溫柔?”
如果她知道真實的他,還會這麼想嗎?
“對啊,我第一次去公司都沒人搭理我,還是李助把我帶去傅江冉辦公室。”
“那天如果不是遇見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想起去找傅江冉結果被晾在大廳的那一天,虞泠還是會尴尬得腳趾抓地。
那天的李一說是她的救星也不為過。
她是真沒想到,傅江冉厭惡她到這種地步,居然連他們公司的前台都不知道她是誰。
其實她早就該放手了,這麼糾纏着,對兩個人來說都痛苦。
提到傅江冉,李一的笑淡了點。
“哦。”
他轉而說:“我高中很吓人嗎?”
說起這個虞泠就激動起來:“吓人啊,我第一次見你,你全……”
虞泠突然止住話題。
她第一次見李一,他渾身是傷,全身都濕透了。
那個時候他很瘦,身上的白襯衫因為水全黏在身上,可以清晰地看見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他的頭發有些長,蓋住了眼睛,但虞泠還是能感受到他冷漠地掃了他一眼。
明明他們反綁住了他的手,讓他摔倒在地上,半邊身子都蹭得是塵土,虞泠卻覺得他在俯視他們。
他很平靜,甚至可以說平靜過了頭。
沒有恐懼,沒有憤怒,沒有絕望。
隻有微微皺起的眉讓他看上去有些煩躁,像隻是遇見一件讓他煩心的小事。
而不是可以毀了他一生的霸淩。
虞泠當時是高一生,那邊是高三區,她遇見那個場面純屬巧合。
她去找虞溪玩,抄近路走學校的未名湖,就看見這樣的場面。
虞泠很難說自己當時是什麼心情,有點同情,但不可否認,她當時第一個反應是裝作沒看見。
因為欺負他的那個人很麻煩,那個人家裡不隻是有錢,他家還有權。
本人性格也很惡劣,被他纏上再想擺脫就難了。
虞泠也不想和他有過多牽扯。
而且這樣的事太多了,她想管也管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