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還有打鬥的情況,沒什麼問題吧?”
很難想象剛剛發生的事情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幾乎如同場景重現一樣被領導問起。除了在場内部人員舉報,沒有其他可能。
希河答道:“沒有的,請領導放心。”
電話那邊似乎隻是随口一問,隻是禮貌性的問候,對她是否受傷并不在意,話鋒一轉,語氣嚴肅起來:“希行,我希望你明白現在是工作時間,你的家事,請不要帶到工作中來。”
“可是我事先并不知情。”
“但人家也說了是沖你來的,我不管事情發展是什麼,這關系到我們銀行的聲譽問題,總之今天的事情影響非常不好!”
希河垂目,暗自又把那些想要辯解的話吞進了肚子:好的我知道了,很抱歉。是我的問題。”
“請你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行長應該是其他的員工的榜樣,而不是樹立今天這樣的形象!你這個樣子是擔不起行長一職的。”
“最多一周,把問題解決了,不要把事情弄大,最小化處理。”電話最後這樣說。
手機亮了又熄了屏。希河擡起頭,盡可能冷靜的向着自己的辦公室走,周圍有意無意打量的目光她不是看不見,隻是沒有勇氣對視回去。然後就又聽到了幾聲譏笑。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幾個被自己打壓過的男同事。
回到辦公室恍惚了一瞬,希河竟然覺得這個辦公室這麼陌生。放在桌上悉心呵護的花束,被剪了根,還是枯萎了。電話響了,是警局那邊告訴她過去配合工作的。于是匆匆想要收拾一點東西,但又無從下手。
希河回身,透過百葉窗看着走出工作區域必經的那條走廊。
原來一直是那樣長嗎?
心上像蒙了一層霧,霧裡又生出無數觸手把她往深淵拖。
遲到的恐懼一時占據了上風,四肢無力的倚靠着辦公桌,再邁不開一步。
她捏緊雙手,指甲紮進了肉。用這種方式給自己打氣。妄想這樣長出一對翅膀逃離這裡。
目光。
在事不關已的掩護中凝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她本該是不害怕這些的。
至少心裡是這樣認為。
但站在輿論中心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
連空氣都變得窒息,讓身體逐漸冰涼。
最後再閉一次眼,深吸一口氣,就要推開門走出去了。
不能再等了。
于是睜眼推開辦公室的門,她看到了走廊盡頭的江川。
下意識的又想要逃,卑微又窘迫。變作慌亂的神情被那個向着她跑來的人盡數遮擋。
江川沒說話,隻是牽住了希河的手。
有力又溫暖的一雙手,仿佛找到的支撐,把墜入冰窟的體感慢慢找回。
一瞬間想哭。
鍵盤敲打的聲音蓋住周圍細小的人聲,安靜得過分。
人人都在看着她。
試探落在希河的耳邊,變成嘈雜和混沌。
惡意如洪流湧來。
下一刻,他替她捂住耳。
他擋在外側,用身體擋住那些目光。
一步步走得堅定,他始終牽着她的手。
萬千的牆,生鏽的刃。瞄準我,包圍我,無路可走。
于是有個人握緊我,為我開出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