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江川第一次罵了髒,他煩躁地揉了幾把頭發,平時的溫良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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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到辦公室繼續工作,同事被她的傷吓了一大跳,希河沒說什麼,也沒人敢去問。希河坐在電腦前拟寫客戶流失追責書,還沒寫到一半,一個電話就打來了。
“您好。”希河開的免提,手指仍然在鍵盤上不停。
“您好,是TP的希河行長吧。”對面男人的聲音詢問得有些小心。
“對的,是我,請問您是。”希河問到對面。
電話裡的男人有些懊惱:“我是創谷的董事,就是我們第一次對接的那個,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
希河:“是您啊,請問有什麼事嗎?”
“今天聽到說小女和你們鬧得挺不愉快的,嗯……還請您不要介意,她不懂事,我先給您道個歉。”男人的聲音誠懇。
希河聽到後短暫将視線從電腦前移開了,拿起了手機:“我們也有責任,沒有溝通好時間。”
“她忙着為我準備生日去了,說是訂什麼花來着,您看我們和TP的合作還是……”對方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隻是沒再進一步點出來。
“那是您那邊的事情,我這邊已經走流程将違約申請上報上去了,窦董,您如果要談再合作的事宜,我想我們不太合适。”希河關了免提,“請您另尋他人吧,再見。”
希河挂掉了電話。轉頭看着屏幕上寫了一半的追責書,沒有任何猶豫,手指敲下按鍵,繼續書寫。今天下班拖了一些時間,上級總部打來了電話詢問她丢失黑金客戶的事。這一年的獎金因為這個變故已經沒了。但希河反倒輕松了些,沒什麼後悔。
鑰匙插|進鎖孔,開門,這時才想起去看看傷。對着鏡子,裡面的人一半的臉腫得老高,已經青紫一片,手肘上的傷口結了痂,觸碰到還是痛的。簡單洗過臉後,希河在出租屋裡找了一圈竟然連一顆止疼藥也沒找到。疲憊席卷眼皮,重得不行。她好像一下就垮了,潰坐下來,心裡酸酸澀澀的,有些想哭。
出租屋裡簡陋又冷清,白熾燈的光暈染着牆壁凄怆。有些無力,小陽台外面可以看到外面絢爛的霓虹,但沒有一盞屬于她。希河将身體蜷縮成一團,下意識想打電話,但在電話簿看到父母号碼的一刻竟然連撥下的勇氣都沒有。
是她執意要來這個城市的,當時的目的,就是為了遠離父母。
那現在又算什麼?失敗者的傾訴還是懦弱的服輸。
很難受。希河閉眼,又想起父母從睡夢中因為她的電話驚醒的畫面。她可是他們的驕傲啊……
她丢開手機,此時,連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都沒有。
希河咬緊下唇,眼睛努力上翻不讓自己哭出來。突然敲門的聲音就響了,她倉促地站起來,揮起袖子擦幹那一點點因沙石入眼而帶來的淚水。她開門,看到了江川。
“老闆……你怎麼來了。”
“你受傷了,我買了藥。”江川看着她說。
突然鼻子一酸,剛剛拼命忍住的淚水就像是絕了堤。希河大哭起來,發洩一樣,聲音越來越大。
江川走進來,他抱住了希河,隻是輕輕攏住了她,順着她的背。
“哭出來就好了。”
“老闆……你知道什麼呀……”希河哭得斷斷續續地說,“我明明……那麼努力了……結果呢……”
“我知道的,今天希河很棒。”江川輕輕拍着她的背。
“不是我的問題是吧……”希河哭着問江川。
江川說:“嗯,希河已經做到最好了。”
他輕輕拍着,聲音輕輕地哄,過了好一陣才和希河離開了些距離,手捧着希河的臉,擦去她臉上的淚痕。一個鼻涕泡啵——的一聲破開在希河臉上。
希河愣了一秒,連哭都忘了,下一秒哭得更狠了:“嗚嗚嗚嗚……”又低下了臉。
江川笑了,他把希河帶到椅子上坐下,開始給她上藥,用棉簽擦拭着希河臉上的傷時,江川問因為停止了哭而變成打嗝的希河:“今天怎麼躲着我就走了。”
“嗝——因為,嗝——因為不想你看見嗝——我那麼狼狽。”
她的眼睛裡還有一層水霧,說着又有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江川用指腹擦過她的那滴淚水,笑着問希河:“那希河現在狼狽嗎?”
希河紅了臉。
他笑出聲,轉而摸了摸她的頭:
“江川覺得這樣的希河好美的。”
“一點不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