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臉色一沉,退後了數步,坐到了殷伯玉最遠的地方,涼涼道:“殿下如今說話倒是一副纨绔子弟做派了。”
殷伯玉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神色淺淡,說:“大抵是因為曾經有一位好老師的緣故。”
轎子停了,侍從們服侍二人下轎子。
到了前朝的地界,就不能再乘轎子了。
一路往前行,有侍從們在前面引路。殷伯玉走在前,裴觀文跟在他身後,不與他同行。
殷伯玉故意放慢了腳步,直到兩人走在了同一條線上。
“你嘴上的傷,好些了麼?”
“拜某人所賜,現下還未好全,這幾日美食佳肴都碰不得,一碰就疼。”他說着,用手輕輕碰了碰那日咬的地方,疼得皺了皺眉頭。
一盒藥膏遞到了裴觀文眼前,被人用手握着,可以看到握着這藥的如玉的手指上,鑲嵌着粉色的指甲。
“本來幾日前就該給你,隻是......”殷伯玉話未說完,就被裴觀文拒絕了,“多謝殿下,隻是這等好藥還是殿下自己留着罷,我就不必了。”
殷伯玉的手頓了頓,沒有馬上收回,過了一會,才不在意一樣道:“好吧。”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兩人回頭看去。就見一中年男子,氣宇軒昂,正向他們走來。光往那一站就已經頗有氣勢。
來人還未開口,裴觀文先喚了一聲:“爹。”
來人看起來并不顯老,顯然平日裡多有注意保養,雖然眼角已經有了皺紋,但仍舊可窺見年輕時候的潇灑,最重要的是,他與裴觀文外貌及其相似,但卻少了幾分裴觀文的風流意氣,多了幾分沉穩。
他身着一品大員的绛紫大袍,胸口繡有仙鶴,先向殷伯玉見了禮,而後才開口道:“犬子無禮,讓殿下見笑。”
殷伯玉搖了搖頭,道:“裴相多慮了,裴公子與我相聊甚歡。”
裴炎的眉頭細不可察的皺起了一絲,但還是道:“如此,那便好。”
似乎不打算再多言,三人一起往前走去。
現下,武陽殿前的空地已經彙聚了不少身着官服的官員。
他們見到這三人竟是一起來的,心下都頗有驚訝,但還是笑眯眯的過來見禮,閑聊。
殷伯玉站在殿前等待了一會,有人從後面喚了他的名字,回頭一瞧,正是敏親王,他瞧見殷伯玉,慈眉善目的,但一看到他身旁站着的人之後,那笑着的面龐又很快耷拉了下去。
換上了一副殷伯玉從來沒有在他臉上見過的,公式化且虛假的笑,“哦,怎麼殿下還與裴家人在一處呢?”
殷伯玉敏銳的感受到了他們之間氣場的變化,裴炎的神色倒是如常,隻是語氣也相當不客氣,道:“隻不過方才來的路上碰巧遇見罷了。親王的禮節倒還是一如往日。”
敏親王冷笑幾下,而後,換了臉色,笑眯眯的對殷伯玉道:“殿下,我們到這邊去,請。”
殷伯玉側目看了一眼裴觀文,隻見他此時正與旁人閑談着,全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殷伯玉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還是跟着敏親王一塊去了。
他們站在了一塊,往旁邊走去,敏親王開口對他說:“殿下,平日裡還是離那人遠些的好,包括他兒子,不對,尤其是他兒子。”
“誰?”
“裴炎。”
殷伯玉沒有表态,敏親王于是又道:“現在朝中有些人呼風喚雨,一家獨大,傲得很。”
僅僅因為這個?殷伯玉猜想這其中大約還另有隐情,但敏親王卻未再多說了,隻又叮囑了一遍,說:“我知道殿下先前與裴府嫡子走得近,但現下殿下已經與他無甚交集,就别再往來了。”
殷伯玉面上神色不動,問:“為何?”
敏親王剛想說,但此時太監出來了,站在台階之上對着下面的朝臣道:“各位大人可以入内了。”
兩人就未在說話,而是按照按照順序站好了位子,随着衆人往裡去了。
宮門開啟,殷伯玉随着衆人進入了殿中。
官員們按照文武官員位分等級各自站定。
大殿内金碧輝煌,上有龍椅高居正中,殿内鐘鼓齊鳴,熏爐焚香,好一派威嚴莊重之感。
殷伯玉站在文武百官最前,同他幾位兄弟站在一起。
幾位皇子,除了四皇子外,見了殷伯玉皆是點頭示意或是笑着問好。
隻四皇子,上下打量了殷伯玉幾眼後,轉過頭,哼了一聲。
殷伯玉沒有理他,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地磚,直到聽到“陛下駕到”四個字,随着衆官員一齊下跪,行了三叩首之禮。
皇帝叫他們平身,殷伯玉就站了起來。耳畔聽着其餘大小官員奏事,議論,大大小小的,說起哪裡有了水災,哪裡财政稅收存有纰漏。
忽然,有個官員奏事道:“錦州有一奇案,地方官員拿不準主意,特提請皇上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