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匆匆趕來的,裡面隻着單衣,唯一起到些保暖作用的是外面披着的大氅。早已是冬月,他的身體又虛弱,穿這麼少是起不到多少保暖作用的。
她皺皺眉頭,覆在什錦殇背上的手釋放出靈力流轉他全身,為他驅散寒意。
什錦殇突然問:“是因為要助我渡劫才這麼做的嗎?”
他仍舊埋在她肩頭,聲音悶悶的,猝不及防的話讓她變成了那個僵在原地的人。
“求你,不要再用這種方式了……”
什錦殇聲音顫抖着,乞求道。
他圈住她的手緊緊的,絲毫不敢松懈。下一刻,兩滴水意滴落到她脖頸,他的身體也跟着止不住地輕顫。
他哭了……
貌似意識到眼淚會掉落到她脖頸,他稍稍挪了挪脖子,将額頭抵在她肩膀,始終不願擡起頭。
她愣住的神态微動,手上繼續給他傳輸靈力。這少許靈力在他體内運轉一周,寒氣被驅散。
她并不意外什錦殇能夠猜到,他從來都是睿智的,即便當時因為過于擔心、慌亂沒有猜到,之後他肯定也有過這樣的想法。
隻不過因為她是當着什錦殇的面“灰飛煙滅”的,就算他有所懷疑,卻也迫于現實不得不接受。
“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她也說不出其他的了。
聽到這間接承認的回答,什錦殇久久無言。他頭抵在她肩膀無聲落淚,眼淚啪嗒啪嗒在他們之間砸落,不是掉在她衣衫上就是掉在什錦殇的衣衫上。
這實在太不像他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了,嗯?”她動了動肩膀,問他。
他仍舊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在埋怨,還是不想讓她聽到他帶着哭腔的聲音。
無法,她隻能緩緩松開他,一手托住他的臉。
随着她擡眼望去的動作,什錦殇也垂眸與她對視。
他眼睛布滿血絲,眼底盛滿淚意,那雙眼睛正如她看着他那般,也在專注地看着她。
這是她與他再次見面之後,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他。
他确實如她用精神力看到的那樣,比以前憔悴了,他眼裡盛滿水意,表情卻一直緊繃着,神情嚴肅到如果不看他的淚痕完全看不出他在哭。
她細細看了他好一陣,另一隻手也随之擡起,雙手托住他的臉。
她輕歎一口氣,拇指微動,拭去他面頰殘留的水痕。
“如今我的心湖水柱近滿,目的近乎達成,所以以後不要再用這個方法了,好嗎?我承受不來第二次。”
他聲音沉沉的,面上因為嚴肅的表情看着更加緊繃,眼底是一碰就會碎的脆弱。
這個時候他就隐藏得不夠好,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不敢有絲毫猶豫,怕他撐起的冷靜因她短暫的甯靜而崩塌,當即揚起一隻手發誓:
“我保證,絕對沒有第二次!”
他心湖中代表負面心緒的水柱已經填滿,剩下的都是代表正面情緒,再在什錦殇面前假死也沒有用了。
之後應該讓他感受到滿滿愛意,因為愛慘她而幸福喜悅。
更何況……
按照什錦殇這次的情形,她怕再來一次,就算她叮囑過他要好好活着都怕他違背。萬一一個不管不顧直接随她去了,可如何是好?
“你不怪我嗎?”她問。
“怪。”什錦殇直視他,繃着臉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我要怎麼做你才能不怪我?”
“親我。”他悶悶道。
他提出親密要求有些突然,但這點小要求她自然也不會拒絕。
“那我們先回孤鹜峰?或者落霞峰也可以。”
說着,她牽住他就要往内門走。
什錦殇一把将她拽回來,“我就要在這裡。”
伏苓染四下看了看來往的聖天門弟子,他們表面瞧着正目不斜視地清理戰場,實際上呢,她的精神力可探到許多道精神力在往他們這邊探。
若不是她的精神力在周圍包裹一圈,他們的談話都會被這些正八卦的弟子聽了去。
還有負責看護什錦殇的那名聖天門弟子,他為了不打擾他們站在不遠處,他們這有點情況那邊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勸道:“要不還是回去先?”
“伏苓染,我好想你,不想等了。”
什錦殇表情仍舊是繃着的,聲音卻放軟了,再加上他泛紅的雙眼和類似撒嬌的話語,真叫她不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