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床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什錦殇身形一頓，挑眉看她。

“讓你坐你就坐，現在含蓄上是不是太晚了些？”伏苓染一把将什錦殇往下拉。

什錦殇坐到床邊，含笑看她。他故意說道：“這樣孤男寡女待在一起，還坐在床邊談話，不妥當。”

呵。

伏苓染揶揄哼笑，“知道不妥當，那你早前就不該跟着進來啊。”

“牙尖嘴利，”什錦殇擡手托住他的臉，溫聲喃喃，“怎麼談完之後看我這麼不順眼，師父他老人家說我壞話了？”

“沒有，山爺爺都在就事論事。”

嘴上嗆聲，但她對這樣溫柔的什錦殇抵抗力弱。她雙手伸過什錦殇的腰側攬住他，頭靠在他肩上。

什錦殇也順勢擁住她，一隻手在伏苓染背後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伏苓染的發梢。

伏苓染任自己思緒發散，腦海裡全是剛剛鴻蒙老祖說過的話。一會是關于突然冒出來的，鴻蒙老祖這個親人的，一會是關于什錦殇渡劫的。

想起什錦殇渡劫的事，她免不了氣頭又上來了，擡手在什錦殇腰側毫不客氣地掐了一下。

什錦殇将下巴擱在她發頂，微沉着聲道：“坐好。”

伏苓染故意說道：“好，那我坐好。”

她松開雙手離開什錦殇懷抱，要坐正身子。

什錦殇雙手立刻收緊，将她攏了回去，“是這樣子坐好。”

她就知道，什錦殇就不是個多正經的人。

她不跟什錦殇計較，在他懷裡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安靜地靠着。

“混沌空間我們遇上的那個陣法，我問了鴻蒙老祖，是他設的。”她随便挑個點開啟話題。

“原來如此，所以你剛剛在思考的這個？”

“……嗯，算是吧。”

“這個陣法跟你有關？”

“嗯，你怎麼知道？”

“看出來的。”什錦殇笑笑。

什錦殇還是觀察力太敏銳了，稍不留神就能被他猜出什麼。她得再留心，她希望渡劫的事情是什錦殇主動打算告知她的，而不是她刻意詢問他才說的。

“陣法是跟我有關，當時索命閣大長老手裡有羅盤，能追蹤我的蹤迹，鴻蒙老祖便設下陣法将他引開。”

“原來如此。”什錦殇很淡定地應着。

“你一點都不意外？”他的反應比她想象的還要平淡。

“意外的，但也隻有像你說的這樣，所有不合理就都變得合理了。”

“哦？”伏苓染擡頭看他，“那我是鴻蒙老祖的孫女這件事，你意外嗎？”

這件事不是什麼需要隐瞞的秘密，和什錦殇說也無妨。

伏苓染後面這句話，确實讓什錦殇愣了一瞬。

“這個倒是真的讓我意外，”他低頭對上她的視線，輕聲道，“不過能多個人關心你，不算壞事。”

什錦殇自然是清楚鴻蒙老祖為人的，他是伏苓染的祖父，那就不會是壞事。

“我也挺意外的，突然多出一個親人，有點沒适應過來。”她本意是想轉移什錦殇的注意力，卻又不由得和他說了心裡想法。

剛剛她雖然沒過多表現出來，但對于突然多出一個親人這種事，她仍舊茫然。甚至于，在這些方面她都是遲鈍的，遲鈍到她一直不知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

她自小到大都是一個人，但她知道她和其他孤兒是不一樣的。

她有日笙陪在身邊，她也一直知道她是有父母的。包括日笙，包括空間裡原有的一切，都是她父母親人留給她的。

可今日也是她第一次那麼直面她的親人，那麼清晰地知道她的祖父在背後默默籌劃，為了她的安危努力，沒辦法亳無觸動。

她靜靜靠在什錦殇身上，識海裡，什錦殇心湖的波動明顯，一陣一陣湖波有規律湧蕩。

它似有魔力，不斷将她的情緒往冷靜方向拉扯。

越來越冷靜的同時，也讓她更加清楚她該怎麼做。

她感受着什錦殇借由懷抱傳遞給她的安慰，出聲問道：“你之前沒見過甯國公的樣子嗎？”

按理來說什錦殇經常和鴻蒙老祖接觸，應該能認出鴻蒙老祖就是甯國公吧？

“我小時候見過甯國公，不長師父的這個樣子，他身份是東迎國甯國公的時候，應該是易過容的。”

也是，鴻蒙老祖作為聖天門的前掌門人，還是有不少人見過他的，他不易容也不好在東迎國混迹下去。

東迎國甯國公是一代傳奇人物，但細數下來，确實沒多少次出現在衆人面前。

“所以師父是不滿意我和你在一起？”

什錦殇反應一點也不遲鈍，尤其在知道鴻蒙老祖是伏苓染祖父之後。

“是的，他嫌棄你不夠優秀，讓我去聖天門挑其他英年才俊。”伏苓染面不改色點點頭。

鴻蒙老祖嫌棄什錦殇的毛病這件事，她是斷然不會提的。

“你同意了？”

“我暫時沒答應，以後會不會答應就不好說了。”

“以後也不許答應。”

“以後的事誰說得準。”他連渡劫的事都不願和她坦承，誰知道以後情況如何。

“師父是因為我身體的原因，所以不喜歡我和你在一起的吧？”

什錦殇這突然的一聲讓她有點點沒想到。

她還沒怎麼引什錦殇主動告訴她，什錦殇倒是先一步道出鴻蒙老祖不喜的原因了。

她雙眼盯着什錦殇，期待着他順着他自己的話，主動給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