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苓染認知裡,什錦殇不會無緣無故問些無意義的話,首先想到的就是柳少誠是不是有問題,是不是什錦殇突然發現了什麼或者想起了什麼,遂如是問道。
“沒什麼。”
什錦殇面上淡定說着沒什麼,心下卻猛地被伏苓染的話問醒。
是啊,他問這個做什麼呢?
是吃醋嗎?
不至于吧,他們隻是說了幾句話而已。
他們隻是……
唉。
伏苓染對那人笑了,那人對伏苓染有想法……
什錦殇暗地輕歎一口氣,面上仍舊維持坦然模樣,心底卻覺得心湖裡面像是注入了海水,鹹鹹澀澀的。
他喜歡伏苓染。
自從這樣的認知被心湖剖開擺在他面前,一切都亂套了,曾經被他壓抑的、被他忽略的情緒一時間全朝他湧來。
怎麼就這樣了呢,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伏苓染和什錦殇本來并排趕回鹽城,不知怎的走着走着什錦殇便落後了幾步,他看着身前的人兒默不作聲。
陽城與鹽城離得近,夜幕徹底降臨前兩人趕回了鹽城,伏苓染溜進什錦殇屋内和他開小竈解決晚膳。
兩人都不是鋪張浪費的主,桌上擺着剛剛好的三菜一湯,簡單卻又色香味俱全。
“你是什麼時候覺察到夜蓮刹并非是陰晴不定,而是有兩個人在使用這一身份的?”
“你可還記得我與夜蓮刹在慕峰森林對決那次?”什錦殇給了自己一路上的時間胡思亂想,如今談及正事他如常應對。
伏苓染點點頭,“自然。”
那次對決是皇帝串通夜蓮刹給什錦殇設的局,為的就是毀掉什錦殇。這計劃剛好與什錦殇設計萬人唾棄自己的計劃不謀而合,于是什錦殇将計就計跳進圈套,在外界傳什錦殇修為盡毀的時候,什錦殇自己在背後推波助瀾。
“那時的夜蓮刹就是狠厲的,是瘋瘋癫癫的,叫我往往是叫小長老。不過……那些都是裝的。”
什錦殇頓了頓,笑着笃定地對她繼續道,“和你一起時遇到過的夜蓮刹,都是與我打交道打得最多的那個夜蓮刹,他即便出的招式看着再狠厲,對許多人也不會真下死手。
而另一個扮演夜蓮刹,很少出現的那人,次次下的都是死手,即便他隐藏得再好,由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陰冷氣質總騙不了人。
他們兩個都僞裝得很好,無論是體态、招式還是行事風格都極像,我和索命閣的人打交道的前些年一點異樣都瞧不出來。我看出異樣時,一開始也隻以為夜蓮刹是陰晴不定的性子,後來試探過才發覺有兩個人一起使用夜蓮刹這一身份。”
起先什錦殇告訴她夜蓮刹這一身份有兩個人使用已經驚訝過一次了,如今再聽什錦殇細說她還是挺驚訝的。
她問:“你猜測其中一個人是大長老?”
“九成可能,之前很隐晦地試探過,剩餘一成是直覺。”
伏苓染思索着,手無意識地地戳戳碗裡的米飯。
什錦殇擡眼看伏苓染就見到這副景象,她微抿唇,纖長的睫毛輕眨,陷入思索時的眉眼吸引着他的視線。
往常他不曾注意到的她的神态在這一刻通通浮現,她輕笑時的,揚眉時的,沉靜時的,遊刃有餘對敵時的……
種種模樣,一幕一幕清晰、鮮活地出現在他腦海。
晚膳前他明明将腦海中理不清的思緒抛之腦後了,為何現在又跑回來了?
他以為像他這樣的一輩子不會動心,也曾在師父和伏苓染面前坦言,他不認為自己會愛上一個人。
如今是為何?
見色起意?
瞧着面前人兒絕色的模樣,什錦殇一時之間有些懷疑自己。
伏苓染不知道什錦殇腦子裡的彎彎繞繞,她将遇見過夜蓮刹的場景在腦海裡過一遍,說道:“原本我從未懷疑過夜蓮刹這個身份不止一人使用,也隻以為他是陰晴不定的性子,直到上次下到常樂坊底下。
我之前忘記和你提了,在找夜笙魂魄的時候我在甬道内碰上過林清瑤和夜蓮刹。當時我沒和夜蓮刹正面碰上,但他肯定發現我了,甚至我覺得他可能還知道我們是誰,目的是什麼。奇怪的是夜蓮刹似乎沒阻止我們的意思,因為他和大長老有仇所以對我們視而不見?還是說他在有意幫我們?”
什錦殇不看伏苓染,掩飾性地抿一口茶,“都有可能。”
“你知道另一個使用夜蓮刹身份的人是誰嗎?那個正常點的夜蓮刹應該知道些關于夜笙魂魄的事,如果有機會從他那得到點消息,要找夜笙就方便多了。”
“不清楚,不過确實是個方向,已經在查了。”
什錦殇拿出他在日月城時寫寫畫畫的宣紙。
裡面有一張畫着索命閣的行動路線和預計動向,上面圈起了鹽城和北原小半區域,以及一些沿途他們查探過的地方,邊上有标注。
兩人就着路線圖又接着談了會找夜笙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