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阮阮迷蒙地點點頭,忙不疊地又往嘴裡塞下一個餃子。
剛剛等湯底炖開的時候幾人已幫她把餃子包好,将部分餃子下到火鍋湯裡,方便又好吃。
待吃得差不多,伏苓染借着回院子拿桃花釀的借口遁走,去給她的顧客送吃的。
一碗羊肉湯,一碗涮過的肉和菜,一碗餃子被她整齊地擺在她院子的餐桌前,還冒着熱氣。
伏苓染笑眯眯地說道:“支付餃子的錢附贈羊肉湯和古董羹,是不是很劃算?”
什錦殇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羊肉,“尚可,如果古董羹是邊煮邊吃的話會更好。”
這是指控她占了寶閣,讓他沒辦法回去呢。
“要不我給你在這支個小鍋?不貴,加張符咒就能幫你把爐火、食材、蘸料全部備好,你隻負責吃就成。”
什錦殇隻含笑看她,不語。
行吧。
“您慢用,華染院您随意待,不着急走。”沒有生意可做伏苓染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外走,背朝什錦殇揮揮手。
半圓的月亮一點一點往天空中央爬去,年前最後一天的冥靈花釋放出凋謝前最後一點香味。清淡冷冽,細膩綿長。
當她再次從華染院來到寶閣時,漫天他們幾人也吃好了。
他們還不知從哪拿出剪紙在裁剪,許阮阮教齊漫天學,日笙也挨過去湊熱鬧。恒書良則在爐火前溫着酒,目光不離許阮阮。
因這寶閣走廊前隐隐約約的談話聲,清冷的甯國公府帶上幾許不一樣的味道。
齊漫天:“染染,阮阮在教我們剪紙,你要不要也來試試?”
許阮阮也擡眼看她。
“你們剪就好。”伏苓染淡淡一笑,在她們身側坐下。
見她拒絕齊漫天也不糾結,複又低頭和被她剪得歪七扭八的剪紙纏鬥。
伏苓染手支着下巴,目光一一落在他們身上。
恒書良在溫酒,沒參與許阮阮的教剪紙活動,但他們兩個之間的恩愛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
恒書良時不時看向許阮阮的目光溫柔又滿含愛意,許阮阮偶爾也會擡頭用笑回應恒書良的關注,兩人在一起時有特殊磁場将旁人隔絕在外。
許阮阮性子軟,對待修煉之事卻很堅毅。她遠離家追求修煉之道,恒書良願意陪她求學,每次出行親自接送,是待許阮阮很好的人。兩人相互陪伴,許阮阮年節背井離鄉便也不會覺得孤獨。
再看身側,齊漫天學剪紙的神情專注,束起的長發幹練利落。
她是丞相府嫡女,爹娘疼愛,修煉天賦佳。她性子直,愛憎分明,待喜歡的人真心真意,像個明媚的太陽。
她喜歡所有美好的事物,好看的人、好看的景色、好看的物件都能吸引她的目光,她以後也應當被所有美好的事物包圍才對。
他們溫馨、安定的生活應該繼續,他們應該遠離她……
“郡主,你怎麼了?”
被許阮阮這一叫她才察覺,她剛剛盯着齊漫天和許阮阮兩人恍神了。
齊漫天也擡起頭看向她,唇微張,到底還是問出:“染染,你最近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齊漫天早就想這麼問了,不過鑒于伏苓染之前沒有提起過,她也不好開口。比如甯國公府為什麼突然遣散府裡下人?為什麼會帶他們來到滿是陣法保護的地方用晚膳?
“我最近是遇到一些事情,很危險。”
伏苓染拿起桌上的桃花釀輕抿,“以後沒必要的話我們不要往來了。”
出乎意料的話一出,所有人都靜默了。
恒書良添加煤炭的動作頓住,有些尴尬無措地看向緊挨着坐的三個女子。許阮阮揪緊衣裙,左看一眼伏苓染,右看一眼齊漫天。
良久。
齊漫天:“敵人實力在什麼程度?”
“高于高階九星。”
齊漫天:“有把握對付嗎?”
“沒有。”
齊漫天:“所以今天的是散夥飯?”
“算是吧。”
齊漫天:“我現在吐回給你還來得及嗎?”
“……别鬧。”
齊漫天:“伏苓染!”
伏苓染直視她的雙眼,“在的。”
齊漫天笑了。
是氣的,也是為了掩飾心底陡然升起的心酸。
她氣自己無能為力,又為伏苓染的處境而感到心酸。
高階九星的敵人傾她全族之力都無法與之抗衡,更何況對方的實力還高于高階九星,那該是什麼樣的存在?染染身邊沒有依仗,她那麼平靜地決定與她們少往來,将她們推離危險,那她自己呢?
齊漫天輕歎一口氣,一隻手覆在伏苓染的衣袖上。
“染染,你這樣讓我感覺很無力。我知道你決定我們和你少往來或許是最正确的做法,是你擔心我們的安危而做的決定,保證我們安全的同時我們也不會給你拖後腿。但是這樣你就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你怎麼辦?”
“知道我的決定正确那就按我說的來做就好了,其他的是我的事,我不想牽連到你們。”
許阮阮抓住她另一隻衣袖,眉頭緊皺,“郡主,就沒有别的辦法了嗎?”
伏苓染搖搖頭。
她看向齊漫天和許阮阮的目光認真而又平靜,陳述自己一直認定且遵循的事實:
“我隻是将你們當成普通朋友,你們遇險我做不到舍命救你們,所以你們也不需要掏心掏肺地對我,我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