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苓染,我認為你值得你就值得。别的我不管,我和你在一起相處很自在,對我們你從來都是真心實意的,這點我能感受到。
我也能感覺到你和我們……不,是你和所有人,我能感覺到你和所有人都刻意保持距離,你對所有人都有所保留,我不清楚你心底的顧慮是什麼,這是你的選擇。但在我齊漫天這,我把你當真心真意的朋友了。”
伏苓染一時無話,她能聽明白齊漫天話裡的意思,也很感激她們對她的情誼,但她暫時還不能與她感同身受。
她頓了頓,“雖然我沒怎麼交過朋友,但我也知道真心真意的朋友之間需要相互付出,你們曾差點因為我舍命,但是我不認為我能為你們做到這種程度,這對你們不公平。”
認識幾個月這麼短的時間為另一個人舍命,她做不到。
“千金難買我樂意,覺得公不公平是我的事,你也别管。”
許阮阮這時也接話:“郡主,你雖未曾為我們舍過命,但你也救過我們。你不喜歡欠人情,所以我們對你那點算不上幫忙與付出你很快就會以别的方式還回來,你從未欠過我們什麼。現在我們聽你的,但你也别徹底将我們推開好嗎?”
這是不可能的,她不能再讓無辜的人受她牽連了。
伏苓染沒有立即接話,許阮阮抓着自己衣袖的那隻手拽得更緊了。
話在嘴邊,說出口的時候變成:“……這些等事情結束之後再說。”
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許阮阮頓時雙眼亮晶晶的,朝伏苓染揚起一抹笑。
許阮阮的眼睛太明亮了,看得伏苓染一時間有些不自在,偏轉視線不去看她。
“事情結束再說”這句話的可操縱空間大,不算說錯,總之現在不和她扯上什麼關系就好。
伏苓染舉起酒杯,“散夥酒,來,喝過之後你們趕緊回家吧,以後甯國公府也不要靠近。”
齊漫天:“伏苓染,你真的好無情。”
“多謝誇獎。”伏苓染輕笑道。
齊漫天不情不願地舉起酒杯,“等着吧,以後我加倍努力修煉,不會再給你機會将我們往外推。”
許阮阮:“郡主,以後你能陪我回一趟我的家鄉嗎?”
“有機會的話。”
清脆的碰杯聲音響起,三人将杯裡的桃花釀飲盡。
丞相府的派人來接走齊漫天,許阮阮和恒書良來時駕着馬車來,走也由恒書良親自駕車。
明面上伏苓染和他們道别過後就回自己院子,實際上則是她和日笙兵分兩路,暗地送他們回家。
好在,無事發生……
送人回家之後,伏苓染坐在寶閣頂上。
這座四層高的建築是整個甯國府除視野最好的地方,能将整個甯國公府盡收眼底,外面的街道和旁邊府邸的屋子也能看到一些。
隻在幾個院落掌了少許燈的甯國公府乍一望過去是一片黑暗,與周邊的府邸和外面的街道相比寂靜不少,像一座空府。
不過外面的煙火炮竹不斷,今日的月光又格外明亮,地上潔白的雪很容易将這些照進來的光承接住。
一個月後他們要前往西池國,待了不到半年的甯國府同樣隻是她暫時停歇的一處居所。這一離開,可能也沒什麼機會再過來了。
這個地方的以前和她沒多大關系,以後也和她沒什麼關系。唯一值得留戀興許是近半年的安定吧,不過這份安定也在三天前被打破了。
伏苓染伸直腿背靠在房脊上,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撫懷裡日笙的毛發。
什錦殇突然出現在她身側,衣着低調華貴。黑色的鬥篷将他大半張臉遮住,隻露出薄唇和下巴。
夜笙也窩在他的懷裡,烏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天邊的煙火,裡面映照出煙火彩色的光芒。
比一般四層樓還高的高度,也不曉得他是怎麼爬上來的。
據她所知,什錦殇的輕功好像也受到限制。
伏苓染往他手上一瞥,恰好見到他衣袖下方飄散出使用過後碎散成黃色粉末的符咒碎片。
“消耗一張符咒爬個樓頂不值當,不如什公子下次讓我帶您上來,符咒讓我賺?”
“郡主說話很直。”他随意地坐在她身側,似玩笑般說道。
什錦殇這一說,她便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了。
伏苓染眉輕挑,“怎麼?嫌我太冷漠了?”
“不,覺得你做得對。方便直接點效果也是最好的。”這個方面上他們是一類人,現在連處境都是如此的相似。
兩人的話題在此處停住,周遭隻能聽到煙火一聲一聲在天邊炸裂的聲音。
“砰——砰——砰——”
伏苓染看着煙火一朵朵盛開、熄滅,煙火将她的臉照亮。
良久,她開口緩緩道:
“很久以前我親眼看着一個女孩慢慢……慢慢地在我面前死去,因為我而死。我見過很多人的死亡,那個女孩也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在一次針對我的追殺中,追殺我的人為了能夠增加殺死我的概率,一爪子将人群中的她洞穿了。”
追殺她的自然是索命閣的人,那個時空靈力匮乏,用完靈力基本就不能恢複。隻要拖得夠久,消耗掉追殺者的靈力,他們就會和身體好些的成年人沒有差别,對付起來會輕松很多。
自從她在孤兒院發現自己會突然不受控地放出靈力之後,她就學會了适當規避人群,她那時花費半年時間逐一将上一批的人殺死,這才選擇走進人群。
沒曾想他們竟會突然增加派遣第二批追殺的人過來,直接在人群中動手。
當時的她十二歲,那個女孩年紀和當時的她相仿。隻不過因為離她近就被波及到,丢了性命。
“不要和人走近就不會有人被波及到,直到整件事情有個結局。”不管這個結局是她死還是追殺者亡。
除了日笙她現在沒有其他需要保護的人,她怕與齊漫天和許阮阮再相處下去除了會讓她們被波及,還害怕自己會産生想保護她們的想法。
這種想法很危險。
她沒有匹配的能力,自己也都自顧不暇。
伏苓染說這些的時候很平靜,說不上是傾訴,也不需要傾聽者有任何回應,想說便說了。
她頓了頓,忽然轉頭看向身側的人,“什錦殇,請教我畫符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