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齊漫天的聲音：“雖然每年都能見到一次，但每年見一次都得驚歎一次，冥靈花真好看，和怡紅院的新花魁妹妹比也不遜色。我爹娘他們不出門真可惜，要錯過這一次的美景咯！”
齊漫天喜歡所有好看的事物，許阮阮顯然習慣了齊漫天将完全不沾邊的兩樣事物放在一起比美的癖好，抿唇一笑：
“是很美，我們鎮裡沒有這樣的花，冥靈花海還是第一次見。阿良一定會喜歡的，等阿良來接我就帶他也去逛逛。”
伏苓染聽罷，伸手拍拍許阮阮的肩笑道：“你這丫頭。”
許阮阮意識到自己又是三兩句話裡提一次夫君，面色羞紅。
伏苓染的視線望向紫藍色花海的邊際，臉頰蹭了蹭站在她肩膀的日笙。臉頰上感受到日笙毛茸茸的回應，她的笑容擴大。
此時此刻她倒是沒有挂念的人，一直陪伴她的已經在她身邊了。
齊漫天：“走，我們去花林裡面轉轉！”
話落，齊漫天跨過欄杆輕身一躍，率先朝冥靈花林深處飛掠而去。
像她這樣的人并不少，有靈力掌控厲害的還運起靈力在林間穿梭，在林間飛躍。
伏苓染看向身旁的許阮阮，“下得去嗎？”
“有……有點腿軟……”
伏苓染莞爾，攬住許阮阮飛掠而下。
*
索命閣聯絡點。
大長老早已換上索命閣閣主夜蓮刹标志性的黑紅袍和鬼面具坐在上首，林清瑤則面色痛苦地跌坐在地上。
桌上的茶水見底，顯然兩人先前已經有過一番談話。
“怎麼，這點痛就怕了？”大長老擡起的手對着林清瑤操控着，陰冷道。
林清瑤蜷縮着身子，疼痛令她四肢不可抑制地抽搐，身體一陣一陣痙攣使她完全說不出話。
她的面色一陣黑一陣白，血管爆起，裡面極速流動的暗紅色血液幾乎能透過皮膚看見。
大長老見林清瑤的承受能力已達到極限，有些失望地收手。
一隻釋放了身體藥汁，變得通體雪白的蟲子從林清瑤手臂上爬出來，伸處觸角探探方向，一拱一拱地朝大長老方向挪動身子。
“撲通”一聲，蟲子落回了大長老身側的藥壇子裡，不見蹤影。
大長老極有耐心地坐在上首，等着林清瑤緩過勁來。
這個女人是他難得物色到能當藥人的，讓仇骁幫他接觸肯定會壞他事，自然也該由他來見。
隻可惜，這藥人的資質确實勉強……
蟲子離開，可身體好像還沒忘記那可怕的痛感一般，仍微微發抖。林清瑤忍住喉口翻湧的惡心感，緩緩支起身子說道：
“請……請閣主相信我，我一定能承受住！”
說道最後，林清瑤的語氣堅定而狠厲。
呵。
上首的人笑了。
同樣是形狀俊美的紅唇，出現在他臉上則帶着一股陰冷氣質。顯然上首的人雖覺得林清瑤的身體資質勉強，但至少态度令他喜悅。
他一揚手，那壇泡着白色蟲子的藥壇子飛落到林清瑤跟前。
“一個月内将壇子裡的藥汁吸收完，你的實力能攀升一大截，随後本尊再給你準備其他的藥。”
林清瑤看着眼前被蟲子攪起一圈漣漪的黑色藥汁，被壓抑的惡心感又湧上來。她連忙撇開視線，五指揪緊地面上的壇子。
一個月……
剛好能趕上東迎學院的選拔測試，那時就是伏苓染的死期！
“伏苓染？”聽到這個名字，大長老瞥向林清瑤。
原來是林清瑤心底暗恨的時候，不知覺把心裡想的話說了出來。
不待林清瑤回答，大長老便在腦海裡檢索出信息。
“伏苓染”這個名字大長老不可謂不熟悉，追殺她十年，把這個名字碾碎大長老都能很輕易拼湊出來。
大長老知道伏苓染不在靈界，此伏苓染并非彼伏苓染，因為伏苓染在藍星消失之後，羅盤檢測出伏苓染去了蠻荒界。
不過當時跨越界面的能量不足不能立刻前往，隻能先回靈界攢足跨越界面的能量。今日大長老便打算見完林清瑤就動身前往蠻荒。
大長老曾調查過，靈界伏苓染和他的追殺目标名字相同，似乎樣貌也一模一樣，不過性子怯弱、腦子蠢笨，重點是羅盤對靈界伏苓染沒有感應。
大長老心有疑，甯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大長老原本要派人去伏府先解決掉靈界同名的伏苓染。誰知索命閣剛好陷入困境，被聖天門的人纏住。
而與此同時，派去藍星解決藍星伏苓染的人全都有去無回，大長老極需人手再次前往藍星。東迎國距離索命閣本部遙遠，忙着對付藍星伏苓染的大長老徹底忘記東迎國有個同名同姓的伏苓染的存在，直到林清瑤剛剛開口提起才想起來。
因着心裡有疑，大長老出聲問道：“東迎國華染郡主？一個腦子蠢笨的靈力修煉廢材需要你提升靈力之後再去對付？”
“閣主有所不知，那伏苓染偷偷使用冰靈果，能修煉了，腦子也不似以前蠢笨。”承認伏苓染能夠修煉，腦子也不似以前蠢笨令林清瑤極其不愉，因而回答大長老的語氣也不好。
“這變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約莫小半年前。”
“小半年前？”
這個時間微妙，小半年前也是藍星伏苓染消失，然後羅盤定位出現在蠻荒界的時候。
這個疑點大長老沒有忽略，這回他仍打算甯可錯殺不可放過。
“你先下去吧，以後本尊會把提升你靈力的事交給大長老處理。”大長老揮揮手示意林清瑤退下，末了不忘以索命閣閣主的身份多交待一句。
等林清瑤離開，大長老走到聯絡點的一處陣法前，揚手消除在裸露的下巴和唇部上施加的幻術。
頓時，他在幻術作用下變得和仇骁一樣緊緻白皙的下巴恢複成帶着皺紋的模樣，唇形由俊美飽滿變得薄而細長，唇色由自然的紅變回黑紫色。
等他的裝束也變回索命閣大長老平常的打扮，他這才喚來自己的左護法下達暗殺靈界伏苓染的命令。
跨越界面的時間僅此一日，下回又要等許久，大長老交待屬下去暗殺靈界伏苓染，自己則帶着更為精良的一批人動身前往蠻荒界。
聯絡點陣法前的人沒了蹤迹，而聯絡點外的冥靈花随着時間流逝綻放到極緻，清香冷冽。
*
“轟！”
一聲巨響從遠處傳來。
街道上，正目送齊漫天馬車離開的伏苓染揚揚眉。
這是京都近來第幾波大動靜了。
她轉身望向發出動靜的方向，是預料之内也是意料之外的方向——刑部大牢。
齊漫天的馬車已經走遠，許阮阮跟随伏苓染的目光望向刑部大牢方向，“這是怎麼了？”
“好奇心害死貓，快回家去吧。”伏苓染示意許阮阮看向朝這邊走來，來接許阮阮回家的恒書良，她自己則戴上兜帽轉身離開。
齊漫天見伏苓染走的方向與甯國府相反，不解問道：“郡主不回府嗎？”
“我趕下一場。”
“嗯？”許阮阮沒聽明白。
伏苓染揚唇，背對着許阮阮擺了擺手以示再見。
至于她，當然是要去試試當那個好奇的貓，看什錦殇的熱鬧了。
時間大約是晚上十點左右，街道上依舊燦若星河，人聲鼎沸。
伏苓染避開人群，走偏僻的路線趕往刑部大牢，身穿黑色鬥篷的她身形很好地融入了夜色。
一路上她都是疑惑的，直到她遠遠看到什錦殇被刑部差役和禁軍百來号人裡三層外三層包圍的時候，這種疑惑都沒有消除。
挑這麼早的時間還弄出這麼大動靜的逃獄，什錦殇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逃獄吧？
“轟！”
又是一聲爆破，聲音響亮而具有穿透力，是什錦殇弄出來的動靜。
伏苓染抿唇，回憶起什錦殇各種自找麻煩的操作。
好吧，他故意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的可能性很大。
什錦殇立在包圍圈中間，剛剛的聲音是他朝圍剿他的人群催動爆破符發出來的。
他笑得溫和友善，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友善，“誰再靠近一步，我這爆破符指不定就失控朝哪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