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聊天界面最後一條消息停留在李危發出的那句話。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把手機扔在沙發上,從衣櫃裡随便拿出一件褲子,往浴室走去。
齊畫月洗幹淨臉上的泡沫,回到房間拿出爽膚水拍在臉上,沒等手幹就拿起手機,看到李危十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Moonlight:但你的名字肯定沒有這個意思。】
過了許久對面都沒有動靜,齊畫月看了看時間,九點還差五分鐘。想起奶奶說的這人似乎天天跑漁場,早上也許起得早,那自然睡得也早。
徐歲年的語音電話又打了過來,不斷控訴着昨天battle失敗的種種。
“最後還是被拉着去餐廳了,結果你猜這次48号先生是誰?”
“嗯——”齊畫月把手機放在桌上,連了耳機,手上還在畫練習,她認真思考,猜測說道,“我猜是比你大十三歲的地中海總裁。”
“錯!大錯特錯!”徐歲年的聲音有些發抖,“這次不是地中海不是秃頭也不是啤酒肚,是吳子睿!”
齊畫月畫筆頓在空中,她不相信:“吳子睿?和我一個班的吳子睿?你的前男友吳子睿?”
徐歲年盡管不想承認,但是昨天遇到的的确就是這個人。
“沒錯,就是他。”
“不過不是前男友,是前炮友。”
徐歲年糾正道。
“你們昨晚……”齊畫月問出自己最擔心的點,“沒打起來吧?”
當初徐歲年單方面提出跑友間的分手,吳子睿不同意,最後鬧的不是很愉快,波及範圍不大,卻也是藝術學院人人皆知的程度。
以至于一定程度上擋了徐歲年不少桃花。
她始終認為要不是吳子睿鬧這一出,一定會有更多的人追求自己,也不會多出這麼多空閑的時間被抓去安排家裡的相親。
“我倒是想和他打一架。”徐歲年欲哭無淚,“不過罵是罵爽了,誰讓我剛好火氣大,他活該。”
齊畫月松了口氣,有時徐歲年來班級門口等她吃飯時她都怕這兩人遇到,一下課第一個沖出教室急忙把人拉走。
還好沒有動手。
齊畫月想到一點:“不過這個吳子睿也是藏的夠深,能入得了阿姨的眼家裡背景起碼得跟你們家差不多吧?”
平時這個人穿着低調,也不戴什麼首飾手表這種,看着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大學生。
這句話問完,對面的徐歲年突然就安靜了。
“哎算了,不聊他了。你在家應該很開心吧?至少沒有人催着去相親……”
“還好啦,就幫我奶奶做點事,每天畫點練習之類的。”齊畫月笑了笑,“再過段時間這邊會有個捕魚節,到時候應該會很熱鬧。”
“捕魚節?!聽起來很有意思,我要不直接飛你那邊去,當度假了。”徐歲年說出最真實的目的,“還能躲段時間的相親。”
“可以呀。”齊畫月擡頭回憶起去年的安排,“下個月初吧,最近這邊挺無聊的,再過段時間才會熱鬧起來。”
徐歲年一聽就來勁了:“感覺我的生活有繼續下去的盼頭了。”
齊畫月哈哈笑了兩聲:“不至于吧。”
每次她和徐歲年都能煲很久的電話粥,說什麼話題都說不膩。有時候兩個人在電話那頭會做自己的事,偶爾出聲也都能接得上。
齊畫月知道,徐歲年隻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活。
五點半,在手機鬧鈴響之前,李危睜開了雙眼,他坐起身,仰頭扭了扭睡的僵硬的脖頸,下床拉開灰色窗簾。
這個時候天空籠罩着一股蒙蒙的黑,窗外的鳥叫聲也不像昨天那般高亢。也許是快要下雨的原因,李危的鼻尖總是萦繞着似有若無的潮濕雨水味。
他的衣櫃裡不是純色T恤就是亞麻質地的長袖,偶有幾件背心也不帶任何的圖案設計。
換句話說,齊奶的衣服都比這些要時尚。
他赤.裸着上半身,單手支着下巴來回摩挲,認真思考今天準備穿哪一件。
以往都是随手拿到哪件就穿哪件,李危也不知道今天搭錯了哪根筋,居然開始挑衣服了。
他歎了口氣,貌似每件衣服都差不多。伸出手,拿出一件灰色長袖和亞麻色工裝褲,快速地套上身。
李危沒有做早飯的習慣,要麼不吃,要麼在路上随便買點,到了漁場胡亂塞幾口算是解決。
他想到之前齊奶給了自己一袋子的雞蛋,說是隔壁李爺家裡的雞下的蛋,本地雞本地蛋,營養價值很高。
李危打開冰箱,拿出四個,準備直接放到鍋裡,想了想還是拿到水龍頭下沖了沖。
水煮蛋不需要什麼技巧,隻要煮夠時間就好。
他站在廚房的吧台前,彎腰靠在空蕩蕩的桌上,單手敲着一顆雞蛋,笨拙地剝殼。李危想起齊畫月,她的手指纖細白嫩,好像一點力氣就可以捏紅。
難怪人生的這麼嬌氣。
他伸開右手,仔細觀察了一會。
手掌大概比小畫家要大一倍,手背上的青筋時隐時現,掌間的紋理粗糙得可怕,手指指腹上大多有薄繭。
一看就是幹活的手。
李危六點半準時出現在小賣部門前,才剛過一分鐘,就看到齊畫月肩上挎着一個白色的帆布包從院子前的鐵門走出來。
她看到這輛車尾被撞的凹進去一塊的面包車,腳步頓了一下。
李危把手伸出窗外,朝她招了招。
齊畫月習慣性地走到後座,剛要拉開車門,聽到車内的人壓着嗓音說:“坐前面,後面有時候會放貨,腳墊髒。”
其實沒什麼關系,齊畫月并不介意,可是她怕說出來會讓李危以為她又在嬌氣什麼。
剛系上安全帶,齊畫月手裡就多了兩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