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完,齊畫月就感覺到身後有股無形的壓力正在靠近。
李危微微側身,肩頸微弓,一隻手搭在冷櫃門把手上。
齊畫月呼吸一滞,她感受到男人的鼻尖隐約掃過自己的耳垂,一股熱浪沖擊脆弱敏感的軟肉。
李危是無意的,這個過道太窄,齊畫月又站在原地沒有讓道的意思。
他打開冷櫃,拎起一瓶啤酒,關上。
“月月,多拿一雙碗筷。”
“哦、好、好的。”
齊畫月回過神時,發現李危早就已經走出去,找了個平時沒人會坐的小闆凳,放在桌子邊上坐下。
齊畫月和奶奶吃的不多,一想到李危這個看着似乎有一米八幾身高的健碩體格,她找出一個大碗,盛了滿滿的米飯。
“久等了。”
她把碗筷放下,再進去給自己盛飯。
李危看着半小碗都蓋不住的米飯,淡淡說道:“門口的野貓吃的都比你多。”
明明隻是一句簡單的玩笑話,卻也能夠讓齊畫月紅了臉,李危都怕下次連話都不能說。
“哎呀你是不知道。”齊奶聽到這話也跟着附和,“她吃幾口就說飽了,在家都這樣,我都不敢想在學校裡月月都是怎麼吃飯的。”
齊畫月低聲為自己控訴:“我每頓都去食堂吃的,胃口小又不是不吃……”
但這句話在齊奶眼裡就是在說自己從來沒有好好吃飯。
“你看你那胳膊瘦的——”
齊奶夾了個蝦剛想放到齊畫月的碗裡,想起什麼又縮回筷子,換了個方向,夾給了李危。
“小李,你多吃點,還是你上次送給我的呢,家裡沒人一直放冰箱,今天才煮了來吃。”
“嗯。”他低頭看了看,“謝謝。”
齊畫月一邊按粒扒拉碗裡的飯一邊小心地擡眼觀察對面的人。
高大的體格此時局促地窩在一個小闆凳上,修長的雙腿盡可能地朝兩邊伸開,保持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
……有點搞笑。
齊畫月眼尾跟着揚了起來。
李危手指熟練地把蝦殼去掉,蝦肉丢進嘴裡,嚼了兩口吞咽下肚。
他拿起桌邊的啤酒,仰頭灌了一大口。
“吃蝦的話,最好不要喝酒。”
齊畫月看向李危,好心提醒道。
李危疑惑地看着她:“為什麼?”
“海蝦和酒一起會引起痛風……還,還會……引發尿閉尿結石……”
才說完齊畫月就後悔了,她明明隻要說前半句就可以,偏偏要把後面的說完。
李危當是什麼嚴肅的事,他拎起酒瓶晃了晃,大概還差一口。
他舉起酒瓶,把最後一口解決。
齊畫月眼眸垂下,看來他不相信她說的,會不會還以為是自己在唬他?
雖然自己也隻是善意提醒,可這人也太沒禮貌了。
“蝦可以不吃,酒不能不喝。”
李危笑了笑。
“那隻能你來解決剩下的蝦。”
沒由來的心跳加快,齊畫月居然差點都忘了,她不喜歡吃蝦。
“月月不吃蝦的。”齊奶解釋道,“她從小就不喜歡吃帶殼的東西。”
要說原因,齊奶也不知道。
齊畫月輕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想了想還是開口:“剝殼,麻煩,手指會疼。”
李危:……
好清新脫俗的理由。
這個小畫家不僅性子柔,還嬌氣。
李危毫不客氣的評價她:“還挺嬌氣。”
齊畫月聽趙絡這麼形容自己不下十次,每次他的臉上都會帶着不耐煩的表情,眉頭緊蹙,嘴上還會繼續嘟囔着自己好像是她的保姆。
她想,自己是嬌氣的,是會惹人嫌的。
以至于現在,齊畫月不敢擡頭看李危的表情,生怕看到一樣的不耐煩。
誰知下一秒,碗裡多出了一隻剝了殼的蝦,隻留下尾巴的那一截硬殼。
見對面的人遲遲不動筷,李危停下手裡的動作:“怎麼?嫌我手髒?吃飯前我洗了手的,剛才也用濕巾擦了手。”
他知道城裡人規矩多,還特意注意了些。
齊畫月連忙搖頭,怕李危真的覺得她是在嫌棄。
“沒沒沒,我沒這個意思。”
李危看着這個極力想要解釋卻半天憋不出下半句的人,扭頭輕咳一聲,擡手擋住嘴角的笑意:“看出來了,趕緊吃吧。”
齊畫月吃的還沒李危剝的快,齊奶有一搭沒一搭地李危聊天。
一會聊最近的漁場産貨量,一會聊明天的天氣。
李危:“明天好像要下暴雨。”
齊奶哦喲了一聲,她明天要去鎮上給供貨商結錢,暴雨天氣對她一個老人家來說非常不友好,再加上雨天路滑,在這個年紀萬一摔倒可不是鬧着玩的。
“明天我去吧。”
齊畫月鼓着腮幫子,語調含糊道。
李危剝完最後一個蝦,拿起筷子把自己碗裡最後一口飯扒拉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