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結束輸掉比賽後的加罰練習,也和隊友們一同複盤完這一場比賽,千夏才打開手機,看見未接的來電和幾條郵件。
正低頭時,不知道哪個後輩突然撲過來抱緊了她,千夏差點沒拿住手機。
她下意識露出笑容,叫出後輩的名字,“宮下……”
“前輩!”
千夏被另一個後輩打斷,幾個女孩子擠擠挨挨地抱着她的手臂和腰,叫她時好像都還帶着一點哭腔,結果還認真地說着“前輩永遠是最值得信賴的王牌”之類的話。
她不想說話,但眼睛還是很酸澀,隻好努力地仰起頭,假裝很平靜地回答她們,“今天可是輸了诶。”
這時她眼睛的餘光捕捉到站在一邊的佐川,于是露出笑容,“抱歉呀,對佐川說了大話呢。”
“……别像牛郎一樣說話了,”佐川邊吐槽着她,邊眼眶發紅地别開臉,“你知道的,一之濑,我隻是很遺憾,今天大概是我最後一次為你托球了。”
“……别弄得像排球變成你的毒點了一樣啊,就算之後不打算打排球了,也可以私下約,嗯,我推薦佐川嘗試沙排。”
說完這句話千夏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忍不住笑,“終于輪到我來吐槽佐川了啊。”
最後離開時,後輩們眼尾大都還帶着淚痕,“明年我們一定會赢過新山的!”
千夏對她們笑,“我知道。”
回到宿舍,千夏才再次拿出手機,回複那幾條郵件。
「真是抱歉,不能和飛雄一起去東京了。但我很期待飛雄在全國賽上的表現。」
「及川,同樣被後輩以下克上的家夥沒資格幸災樂禍。」
「比賽再精彩也是輸掉了,不過還是謝謝岩泉你的安慰。」
……
打下最後幾個字,千夏望着天花闆發呆,手輕輕搭上自己的眼睛。
突然,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千夏接起這個電話。
影山飛雄在對面叫她,“千夏姐姐。”
她還是輕輕地笑,“嗯,怎麼了?”
“……可以不用對我笑,”影山飛雄在對面說道,“我知道千夏姐姐不想笑。”
她輕哼一聲,“小飛雄的直球這時候稍微有點讨人厭呢。”
“哦,我隻是想聽千夏姐姐說話,”他努力地解釋着,“就像千夏姐姐總是聽我說話一樣。千夏姐姐不用管我,說什麼都可以,我都想聽。”
但千夏沒說話。
電話兩邊是他們靜靜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對面别别扭扭地小聲道歉,“對不起,千夏姐姐,我搞不懂這時候沉默是什麼意思。”
千夏被他逗笑了。
“其實我在想,還好沒有人對我說「已經盡全力了」之類的話。”
影山飛雄絞盡腦汁,最後還是幹巴巴地老實回答道,“……我知道,我也不喜歡。”
“輸掉比賽,真的會很不甘心,”千夏在電話這一側繼續笑,“但這句話卻像是在承認自己真的就是比不過對手。”
她還是平躺着,透過自己指間的縫隙看着天花闆,“賽前做了多少準備隻有自己知道、賽場上有多少失誤也隻有自己最清楚,所以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替我說「已經盡全力了」,我自己當然也絕對不會認輸。”
“所以,飛雄,你懂了嗎?我此刻的心情。”
影山飛雄認真作答,“我知道。”
在他的回答後,千夏沒再說話,他也沒有,呼吸聲靜靜地交錯。
過了一會兒,千夏突然問他,“飛雄現在在想什麼呢?”
影山飛雄如實回答,“……排球。”
她笑起來,“笨蛋。”
“哦,”電話對面,他明顯流露出不解地問道,“千夏姐姐在想什麼?”
于是千夏也如實回答,“也是排球。”
他還是很不解,“那我和千夏姐姐想的東西一樣。”
“是哦,”千夏随手撥弄着自己額邊的碎發,微眯着眼睛繼續笑,“好巧呀,飛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