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飛雄也答得很快,他搖了搖頭,繼續誠實地答,“不知道。”
佐川驚喜的神色一下子落下去大半,但影山飛雄依然是看不出來的,他隻是回憶着幫忙處理入院事宜的美羽姐和一之濑女士在電話裡的那段對話,如實重複了部分内容。
“大概率是精神緊張、壓力太大誘發的突發性耳聾,現在還沒有檢查出具體的病因……不過一之濑阿姨已經在聯系更好的醫院了。”
佐川走進病房時,一之濑千夏還是在笑着,這件事好像沒有給她帶來絲毫的打擊,她神色如常,還是那個可靠的主将的模樣。
但是她也就這樣笑着,湛藍的眼睛溫柔地帶着些弧度,注視着每一位隊友,說,“我信任你們,請在全國賽上大放光彩吧。”
佐川并不是像眼前的主将一樣善于安慰别人的人,于是她隻是沉默地看着她,沒有辦法在這一刻拿出什麼比曾經那個高高的一傳還要更像樣的安慰。
佐川結束探視,回到學校,與教練溝通結束,出辦公室時恰好遇見男排正副兩位主将。
她已經看不出及川徹和平時有什麼區别了,頒獎時那些不甘心都已經完美地掩藏在他此刻輕佻又自然的笑容背後。
“是佐川啊,”及川徹語氣很随意地問她,“小千夏還好嗎?”
“我不知道,”佐川定定地盯了他幾秒,回答道,“她好像根本不在意……”
及川徹立刻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就被一記手刀狠狠劈在頭頂,他不滿地大聲道,“小岩——”
岩泉一端正着一張臉,嚴肅地警告他,“别幸災樂禍,你這混蛋川。”
佐川在此時補上了後半句話,“就像輸了比賽以後、現在的你一樣,及川。”
及川徹瞪大眼睛、很驚奇地看着她,“你的說話風格和小飛雄一樣讨厭诶。”
不過那些輕佻的神情逐漸地從及川徹臉上消失了,他少見地認真道,“小千夏不會甘心的。”
怎麼會甘心呢?
哪怕有那樣一瞬,她會有種從天才們的重壓下解脫出來的放松感。
但在那之後,無論她表現得多麼輕松,多麼不在意……她都會不甘心的。
明明努力地追逐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沒被天才們的步伐徹底抛下……怎麼可能會接受徹底放棄這一切、回歸平庸的自己?
美羽姐、小飛雄、探視的隊友……誰都離開了,病房裡隻有一之濑千夏自己。
本來應該是安靜的。
但耳畔的耳鳴聲還沒有褪去,好像是歡呼聲,好像是排球落在地面的悶響,好像就是單純的雜音。
她捂住耳朵,咬着牙,但還是有眼淚從眼眶裡滑落,那些淚珠不受控制地落下,就如同她不受控地生出的不甘。
比賽都要結束了,為什麼還要發生這樣的意外?
都這樣努力了、也赢下比賽了、但還是……
呆在醫院裡、呆在病床上,因為一個意外……失去了那張去往全國賽的門票。
我不甘心。
她流着眼淚。
——哪怕沒有輸,我也不甘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