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再過來的人數不多,王不留行也大膽給蒲呦機會讓他幫人接種,小崽操作熟練,膽大心細得很,根本沒再出現過像阿什那種情況。
一個街區全部接種完,她們就轉移到下個街區,一天時間他們接種完了将近4個街區,比原本計劃的速度要快上很多。
臨近傍晚,越野車載着幾人回到18街營地,恰好阿律耶他們那邊也剛好回來。
墨尼迪從早到晚朔風不歇,DWA想設一頓宴算是為遠道而來的林就等人接風洗塵,便在18街比較開闊的中心廣場上搭起了一間避風的棚子,在裡面支起了幾張圓桌。
林就沒有想到星際時代還會存在着這麼樸素的待客方式,整頓飯吃得很舒心自然。
DWA的醫護和工作人員們似乎也很少有機會能像這樣坐下來安安生生吃頓飯,明天工作還要繼續,大家飲料代酒,态度都很友善熱絡。
幾個幼崽們單獨分到了一張桌子,這是幼崽們除去資測賽以外第一次有這麼大的體力消耗,忙活了一天的幾個幼崽狼吞虎咽,很快将桌上的飯菜掃蕩一空。
林就他們那一桌聊天寒暄反而吃得慢些。
聊天的間隙裡,王不留行忽然覺得很神奇,她舉着筷子從正對面的林就開始挨個點過去,最後落在自己身上:“聯邦人、聯邦人、索伽索人、墨尼迪人、奧屠人、不是人。”
林就被她這句平淡自然的“不是人”噎了一下,接過阿律耶遞過來的飲料:“這就是‘無星界’吧……話說你們接受聯邦的疫苗算什麼?”
“算它大方。”王不留行說,“給了DWA就是DWA的。”
另一人解釋說:“蘭諾時期的确曾因保持中立立場拒絕一切勢力的捐助,這使得全星際救援委員會一直以來隻能使用極其匮乏的救援物資和最落後的設備。
“其實中立的界限在哪很難判定,但不可能所有的資源都靠領導人那一點聲望去争取。從班岐創立DWA以來就開始積極募捐,但隻要捐給DWA,就默認是以DWA的名義向下發放。”
王不留行冷哼一聲:“隻是不知道聯邦那些孫子一會要打一會要救到底安得什麼心。”
一直沉默沒有什麼存在感的阿律耶冷不丁開口:“聯邦做所的一切都有正當的理由,你們不應該質疑聯邦的決策。”
林就端起飲料頓了一下,誠心發問:“你能不能去小孩那桌。”
他這麼說,沒想到阿律耶還真就往四個幼崽那邊瞟了一眼,大約是瞟到桌面上已如風卷殘雲,眼看連渣都不剩,又将頭轉了回來。
林就在他繃緊的唇線中看出了一種嚴謹,就好像真的自己評估過林就方才的建議後得出判斷:不行。
林就:“……”
幾個幼崽吃完飯以後在這裡待不住,跑過來跟林就說想他們自己先回去。
林就來都來了,看着DWA的工作這麼忙,實在不好意思每天按時按點回去倒頭就睡,他打算今晚拉着阿律耶幫DWA幹點體力活做做收尾工作,便囑咐他們幾個要一直戴好通訊設備不要摘,四個人一起行動不要走散,同意他們自己先回去了。
吃過飯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原本晝夜不息的風這會詭異地靜止了,天空沒有雲彩,天色自上而下如同潑了鋼筆墨,幹淨透亮,擡頭可見三兩星子閃爍。
中心城鎮石街交橫,鮮少看見植物,也沒有什麼動物,四個幼崽穿梭在安靜的街巷裡,除了腳步激起的回聲,偶爾能聽見隔幾條街孩子的鬼哭狼嚎聲。
還有隐約的音樂聲?
小小的人影在暮色裡移動,就在他們快要走回營地宿舍區的時候,打頭的蒲呦突然停住:“那是我們的營地嗎?”
幾個崽看過去,營地有一個房間的窗戶被打破,兩個半大的孩子正翻窗出來,背上還鼓鼓囊囊背着什麼東西。
他們聽見動靜轉過頭,看見蒲呦四人,動作利落地從窗戶上跳下來:“有人來了,快跑!”
他們這麼喊着,卻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緊迫,後面那個人甚至邊跑邊轉過身挑釁地沖着幼崽們扮鬼臉。
一道猙獰的刀疤橫穿他眉骨到嘴角,就算不做表情也很有效果,但他還是敬業地吐出舌頭:“略略略!”
他們行動飛快,向着21街的方向跑去,眼看就要消失在淺淡夜色裡。
蒲呦氣道:“太過分了!白天才剛給他們接種完疫苗,晚上就來偷我們的東西!”
鶴虱望着營地大概判斷了一下:“好像是林園長和監察官的房間。”
他剛說完,蒲呦就二話不說沖了出去。
鶴虱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回來:“你去哪?姐姐說了不能靠近21街。”
蒲呦用力推開鶴虱:“我看到他們長什麼樣子了!”
他不管不顧跑遠了,鶴虱看着他的背影猶豫了兩秒,也擡腳追了上去。
大小薊反應過來時,寂靜的街巷轉角已經隻剩下他們倆人面對面照鏡子。
“這下糟了。”大薊說。
“我們要告訴林園長。”小薊說。
*
兩個崽靠近21街,朦胧的音樂聲也越來越清晰,當他們拐進那條街,終于知道了音樂聲的來源。
原來這條街中間有一家酒吧,霓虹燈和鐳射燈的燈光這會正喝大了似的在門口蹦迪,半條街都被照得分外淫靡。
裡面傳來舞曲和電吉他聲,還有成年男女意味不明的嚎叫聲。
兩個崽停住了腳步,被這一番景象震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