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狐仙笑道。
就像眼睛一睜一閉之間,時間在指縫間迅速溜走,山神節一遍又一遍,鎮子愈來愈富有,但每逢山神節時,卻少了當時的歡聲和笑語,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和畏懼。
一切都崩塌了。
山神是假的,狐仙也是假的。
從鎮上第一個祈福女子出嫁當天暴斃而死的時候,一直到第二個,第十個,第二十個,第三十四個……
山神入夢,“交換結束了。”
一夜之間,所有金子變成廉價的石頭。
鎮子崩潰了。
貪心的人終于明白這是一場怎樣的交換,他們不忍女兒死去,更不舍那些真金白銀。
于是,他們花大價錢請了兩個道士,一男一女,二人提議,用紙人代替新娘。
“不可!山神發現了,必然會降罪于山溪鎮,到那時,我們恐怕是在劫難逃啊!”
“還要說多少次!”女道士聽煩了吵嚷,拍桌而起,“你們口中的山神,不過是隻害人索命的狐妖!”
“可,可,可紙人……”
“不必擔心,我們也會替身進入,親手除了這妖患。”
說話的男道士豐神俊朗,嗓音低沉而有信服力,一襲黑色長衫,寬肩窄腰,身形修長,腰間系着一條醒目的紅綢帶子作為腰封,清冷傲骨間偏偏帶了幾分紅塵的春。
衆人聞言,懸着的心竟跟着放下了幾分。
“多謝道長。”衆人紛紛彎腰道謝,其中更是有人呈上來金燦燦的金子。
等衆人走後,那女子将那一盤金子盡數翻到在地,靈光一閃,那塊塊金子竟全變成了黑色的石頭。
“妖孽。”女子怒罵。
“整整三十四條人命,皆葬送于這可惡的狐妖手中!還有這方圓十裡一整個鎮子的人,皆被這施了幻術的金子蒙了雙眼,人生将毀!”
狐妖利用人們的貪婪,讓他們心甘情願的陷入虛假的海市蜃樓,一說作繭自縛,一說罪大惡極,都可說得通。
“祁淵仙君,對方是隻狐妖,可别舍不得動手才好。”
祁淵雙手抱于胸前,輕輕挑眉,似乎是不滿于她的說辭,“她不會做這些事。”
祁淵垂眼警告道:“雪衣仙人,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郁雪衣冷哼一聲,“仙君言重。”
狐仙廟裡假扮山神的狐妖可想不到,此番前來捉她的,竟是九重天上的兩位神仙。
是舊識,也是舊仇。
又是十五山神節,紅綢慢慢圍滿了整座山。
又是三十四擡轎子入狐仙廟,衆人如避鬼魅般迅速逃下了山,回到家中,做賊心虛般将自己與家人藏了個嚴實。
狐仙廟内,山神現。
山神晃着清靈靈的鈴音,一步步往花轎前挪來。
掀開紅簾,在蓋着紅蓋頭的新娘子面前攤開纖細的手掌,一枚小痣出現在腕骨處,面具之下,傳出一陣模糊又熟悉的嗓音。
“美人,把手遞過來。”
轎裡的美人沒動靜,阿離忍不住扶了扶頭上厚重的面具,卻也因此,她的嗓音變得清晰了許多,“美人?”
阿離正疑惑着,剛想探頭去查看,卻不料身後的花轎驟然炸開,一道雪白的飛劍朝她刺來,阿離驚險躲開,卻因滿了半分,飛劍劃傷了手臂,隻差一分碰到血肉深處的骨頭。
鮮血汩汩而下,染紅了半片衣袖。
“祁淵,你方才為何不動手?!”郁雪衣大罵。
“你……”
是那時的女道士郁雪衣!
那季無塵呢?
阿離将目光落向旁邊,那個蓋了紅蓋頭的人。
她如今立起身來,身量高大,分明就是一個男人!
是他!
阿離欣喜若狂,想沖過去抱他,想同他好好說說話,想在他面前大哭一場,但她卻召出了她的短刀,朝他奮力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