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賀将軍!”
……
顧回舟和韓季青打完招呼,轉頭面向梁郃,笑得随意,“梁将軍舟車勞頓一定受了不少苦!朕在京城時時刻刻為你們擔憂,如今見到朕的大将軍得勝歸來,朕心甚慰!”
梁郃如今四十有八,相比于韓季青的不到而立,他更多了幾分将軍的老氣,在邊關走了一遭現在看上去更是長了十歲不止。
他眼睛微眯,整個人與顧回舟身高相當,似是發出一聲冷笑,“邊關苦寒。臣确實與将士們都吃了不少苦,但能讓蕭國還回十一座城池,還能讓我大雲的百姓過年的時候吃飽穿暖。
臣即便是死都心甘情願!”
顧回舟笑得更開,“好好好!不愧是朕的良将!”
他轉身面向群臣,“冬日嚴寒。朕就不在這與二位将軍閑談了,今夜宮中擺了好酒,朕與百官一同為二位接風洗塵!”
“謝陛下!”
“謝陛下。”
一整日皇宮裡都是一副忙前忙後的景象,即便是雲殿裡的一衆宮女太監,都為了顧回舟晚宴上的穿戴手忙腳亂。
當晚皇宮。
“還沒來得及恭祝梁将軍,想必有了軍功在身,将軍日後必定平步青雲!”
“雖說羨慕但我等也羨慕不來,”說話那人看了看周圍人笑呵呵接着說,“上戰場這種英勇之士,可是我等在京中的文弱書生比不了的。”
“這位大人說的對,将軍在戰場上定是英勇無比,才能把蕭國的那幫宵小打得節節敗退!”
“說得好!”
這邊梁郃周圍圍了一圈的人,字字不提交好,字字都是交好。
梁郃臉上的笑意就沒停過,眼中的傲慢與得意更是要收斂不住了,“梁郃多謝諸位誇贊。”
“梁将軍言重了,我等這可都是肺腑之言,闆上釘釘的事了。”
一邊的韓季青身邊也同樣圍了不少攀附權勢别有用心之人。
梁家與韓家同樣身為雲國三大世家之一,且先不提這兩位是如今的戰勝将軍,即便是兩家的家主也都是朝中的元老。
沒人不想湊到邊上去分得一杯羹。
不過怎麼選又是另外一回事,早就聽說陛下這次要責人仔細定奪軍功的分配,二者軍功更高之人便是雲國的鎮國大将軍。
那可是二品将軍!
梁家自先皇帝在世時便是朝中紅人,先帝時期的衆多改革都是出自梁家人,是名副其實的輔國之臣,雖說當今聖上即位後不如原本那般光鮮,但也是兩朝元老,在朝中的地位尋常人不可撼動。
與之相比,韓家便是新皇登基後一手提拔起來的名門望族,家主韓大海也才坐穩兵部尚書一職不到兩年,說起來朝中根基遠不如梁家那般穩固。
但這畢竟是陛下親自提拔起來的世家,更何況如今戰勝歸來的韓家長子還不到而立之年,日後前途如何不可估量。
這邊百官圍着這兩位将軍趨炎附勢,顧回舟緩緩從門外走進殿内,“看來諸位愛卿比朕還要欣喜二位将軍的歸來!”
話音剛落殿内頓時安靜萬分,接着立馬齊聲,“微臣參見陛下!”
“平身吧。”
顧回舟眼裡帶着笑,視線從梁郃身上掠過,眼底閃過一抹冷笑,他在崔祥祝的攙扶下坐上那最高處的位子,“不必拘束,像剛才那般即可。”
他的話誰敢不聽,殿内頓時又熱鬧起來。不過那幫人可不再敢圍着一個人說個不停,而是對着兩位将軍依次敬酒,表達自己的欣喜與尊敬。
梁郃對此不置可否,但韓季青終于是松了一口氣,他如今終于脫身,對着自家老爹開始發牢騷,“這幫文官可真能說,說的我是一句話都插不上嘴。”
苦哈哈說完自己又是一杯酒下肚,結果還沒等咽下去就被自家老爹呼了一拳,“你還喝!”
韓季青躲開一半,“哎呦爹,我在軍中這兩年,别的沒學會,喝酒是誰都比不上我!”他說的得意,餘光看向對面的梁郃,“你看梁大将軍,如今都已經面紅耳赤,估計一會兒都得讓人擡下去。”
韓大海離開軍中兩年身子就胖了起來,頗為健壯的體型往旁邊一看,連帶着桌子也跟着晃悠一下,“呵。”還真沒讓季青說錯,那位一會真得被擡下去。
顧回舟坐在高位上端着一杯酒慢慢喝着,他像是觀看唱戲一般看着台下的場景。視線轉到一側,他眉宇一動,略微不滿。
“将軍。”
宮女小聲抗拒,可戰場上下來的男子力量比尋常人都大,又怎麼是她一個小小宮女能抵抗的過的。梁郃像是沒聽到一般,笑容得意又把人拉近半分,“不如跟了我,伺候誰都一樣。”
那宮女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連連搖頭。但周圍人根本沒人管她,手中的酒盞早就掉在地上,宮女下意識尋找崔祥祝的影子,她可是雲殿裡的侍女!
“将軍,奴婢是雲殿中的宮女——”
這話一出,梁郃周圍之人多多少少神色有變,觥籌交錯的舉動慢了半拍。
“哈哈哈哈哈,”梁郃大笑,“那又如何?”
這話一出連這宮女都變了臉色,“将軍!”
“來!本将軍歸朝以來還沒和梁将軍喝一杯!同在戰場待了兩年,我們也是緣分。”韓季青刷的一下站起身,端着酒杯就朝對面走過去。
他在梁郃對面站定,握着酒杯的那隻手抵在對方拽着宮女的那隻手臂上,兩人都暗自用力誰也不讓這誰。
梁郃看着韓季青的眼神不屑,“韓将軍有何指教?”
韓季青微笑着說,“不接我這一杯酒嗎?我在救你的命。”
又是幾息的僵持,兩人視線相對都不說話。但一旁的宮女臉色發青,想必梁郃憋着的那股氣都用在了攥着她的那隻手上。
“呦,”顧回舟開口,“怎麼梁将軍不願意接韓将軍的酒?”
“兩位将軍之間竟然有嫌隙嗎?”他幽幽笑道,“這可不好。”
早就被安置在顧回舟桌案上的蘑菇也轉頭看過去,一隻蘑菇被安置在花盆裡,豔麗的如同一個裝飾,他轉身時如同柱體轉了一圈,隻要沒人盯着他看,就發現不了。
他看向那邊僵持不下的兩人,他對那個梁郃印象十分不好。從早上到現在,他讓他感受不到一絲友好的氣息。
而且他看到,那個梁郃把宮女的手腕攥得太緊,手掌已經發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