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梁将軍還不接這杯酒嗎?”
梁複在一邊臉色鐵青,來的時候他就告訴過他多少遍了不要惹事,沒想到現在竟然當着大殿上這麼多人的面強搶皇帝的宮女!
“梁郃!”梁複在一旁低吼。
“好。”梁郃像是終于從醉酒的狀态中清醒了幾分,他緩緩松開宮女的手腕接下了韓季青的那杯酒。
“韓将軍,請。”
視線相交的那一瞬仿佛有電光擦過,遠處的顧回舟眯了眯眼,他沒錯過梁郃看向他時眼中的一抹不屑,手肘輕敲在桌面上酒杯放下的同時發出一聲脆響。
遠處那兩人喝下一杯酒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小宮女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一場風波草草結束。顧回舟給了崔祥祝一個眼神,對着那兩人舉了下杯,獨自離開了宮宴現場,還不忘帶上他那株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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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殿内。
顧回舟坐在軟榻上面色無常,但稍微有一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心情十分不好。他拿起桌子上的酒自己一杯一杯喝着,腦海中不斷回放着剛剛宮殿上的畫面。
梁郃——
這麼想着男人眼裡浮現一抹陰狠,“看不慣的還不如一刀殺了。”手指在桌面上輕點兩下,在一處昏暗的角落裡一個人影立刻現身。
十三單膝跪在地上行了個禮,“還望陛下深思。”
他擡頭間帶着凝重。
顧回舟不耐又焦躁地揮了揮手,眉宇間狠狠擰着,“軍功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回陛下,進程已過半。”
像是終于有了一件順心的事,顧回舟低沉着聲音,“嗯。”說完他沒再出聲,而是視線一直盯着桌上那盤蘑菇,剛剛他把它帶去宮宴上,居然沒發現面色有異之人,面露好奇的卻不少。
“當時朕手中攥着這東西?”
“回陛下,是。”
顧回舟若有所思,他暈倒之前攥住了那少年的手,但他的暗衛居然說他手裡攥着一個蘑菇,難不成這盆蘑菇就是那少年變的?
想到這兒顧回舟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是該找太醫給朕開一些治療臆想症的方子了。”
“陛下——”
“下去吧。”剛說完他想了想又接着說,“派人在京中尋找一位白淨少年,雙眼烏黑圓潤、膚若凝脂、皮膚雪白,穿着一身粗布麻料,看人的時候像……”
像一隻山間受驚的小鹿。
那邊顧回舟微眯着眼叙述,而這邊的十三表情逐漸扭曲,這聽着不像是刺客,倒挺像是十二他們花樓裡的那些小館兒……
難不成這後宮裡終于要有人了?這蘑菇就是那少年留給我們陛下的定情信物?
十三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兒,心中一片喜色,心中發誓一定要為他們陛下找到那位白淨少年,“是!屬下遵命!”
顧回舟:“……”
這又是抽的什麼風,“去吧。”
臘月晚間的氣溫愈發寒涼,顧回舟竟就這麼靠在窗子邊的軟榻上睡着了,離他不過一臂的距離處正放着那盆蘑菇。
遙如意一直到現在都瑟瑟發抖,他找他做什麼。
回想着男人暈倒前的那一抹帶着嗜殺的眼神,蘑菇抖了抖,他還是不要讓他發現的好,不然讓這位人間的帝王知道自己不僅要偷他的血,還帶着毒性,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他送到禦膳房去。
“吱——”
房門發出一聲響,崔祥祝從門外進來。身子猛然從嚴寒的室外踏進這溫暖之處,總管太監沒忍住抖了一下,他身子一僵,随後看見顧回舟正在軟榻之上小憩,整個人放松了些許,笑呵呵的朝這邊走來。
餘光看向那株蘑菇的時候眼裡閃過複雜。
“陛下,陛下?”
顧回舟睜眼,“都走了?”
崔祥祝點頭,“回陛下的話,各位大人已經酒足飯飽。都回了各自的府邸,一些酒醉的大人們奴才也吩咐馬車小心送回府去。”說着,他面帶猶豫。
顧回舟,“嗯?”
崔祥祝面色糾結,“隻不過梁将軍臨走時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吵吵着要将花語帶回府裡去……”
花語正是大殿上那名宮女。
如崔祥祝想的一樣,他這句話說完男人臉上的惬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意和殺意,“梁家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搶東西。”
崔祥祝在一邊不敢吱聲。
“你去問問她,要是願意明日就派人送到梁将軍府上。”顧回舟轉頭推開窗,窗外不知何時下起雪來,“朕還不至于連一個宮女都舍不得。”
崔祥祝頓了頓,“陛下,奴才看宮宴上花語極力掙紮,想必是不願。”
顧回舟沒回頭,“那可未必。”
“是,奴才遵命。”